第2章

刘氏见丈夫病愈后不再消沉,本是心中欢喜,可渐渐地,她发现丈夫的行径越发古怪。他不再理会家中庶务,整日将自己锁在静心斋中。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呼吸时而悠长,时而急促,口中还念念有词。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夜深人静,才拖着僵硬的身体出来,草草吃些东西。

刘氏几次三番想劝他,温言道:“夫君,科举失意,非你之过。咱们家境尚可,你不如开个私塾,教几个学生,也算是有个营生,不至于如此苦熬自己。”

秦玄听了,却只是淡淡地摆手,眼中带着一种刘氏看不懂的狂热与执着:“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如今所求,乃是大道,非尔等凡俗所能理解。你只需为我备好三餐,莫要来打扰我清修便是。”

他遣走了家中唯一的仆人,只留下刘氏一人操持家务。静心斋的门窗终日紧闭,门上甚至贴了一张他自己画的符,上书“清修之地,闲人免入”。刘氏每次端着饭菜送到门口,都只能轻轻放下,然后默默离去,听着里面丈夫那悠长而诡异的呼吸声,心中满是担忧与凄惶。她觉得,自己的丈夫,仿佛正在一步步走入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世界,那个世界幽深、寂静,且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而秦玄,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导引之术”的修炼中。寒来暑往,秋去春来,静心斋外的槐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他全然不顾外界的变换,无论是三九严寒还是三伏酷暑,每日的静坐吐纳从未间断。

不得不说,秦玄在读书上是个执着的人,在修道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严格按照书中所述,节制饮食,清心寡欲,将全部精神都倾注在这枯燥的修炼之中。

数月的光阴,弹指而过。

起初,他只觉得身体轻健了些,往日的虚浮之症确有改善。但除此之外,书中描写的那些奇妙境界,如“眼前金光”“身轻如燕”等,却迟迟没有出现。他心中不免有些焦躁,但一想到十年科举都熬过来了,这点耐心又算得了什么?他告诫自己,大道之途,本就崎岖,贵在坚持。

于是,他更加刻苦。每日的静坐时间越来越长,从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再到后来,他可以整整半日不动如山。他的心神,也在这日复一日的静定中,变得愈发敏锐和空灵。

终于,在一个夏日的午后,当他再次进入那物我两忘的定境时,异变,发生了。

第2章:耳畔私语,丹成有望

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窗外蝉鸣聒噪,仿佛要将整个夏天都煮沸。静心斋内,秦玄端坐在蒲团上,身如古松,心如止水。他按照《导引》中的“龟息法”,将呼吸放得极其缓慢悠长,一呼一吸之间,几近停顿。

就在他神思沉入一片混沌的虚空之时,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左耳深处响起。

那声音细小得如同蚊蝇振翅,嗡嗡作响,却又异常清晰,仿佛是贴着他的耳膜在说话。

“可以见面了。”

声音一闪即逝,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秦玄内心的寂静。他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依旧是熟悉的书房,古旧的书案,散落的笔墨,以及从窗棂透进来的、被切割成一块块的燥热阳光。蝉鸣声依旧在耳,除此之外,再无他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