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五月天气开始热了。
高考的脚步越来越近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焦灼的味道。
我按照约定去了那个男人说的地方。
是城北的一个废弃公交车场。生锈的公交车像一具具巨大的钢铁尸体安静地停在荒草丛中。
我把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放在了指定的那辆车的最后一排座位下。
包里是我东拼西凑来的全部现金。
我没有立刻离开。我躲在一辆破旧的巴士后面等着。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一个穿着清洁工衣服的男人推着一辆保洁车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动作很自然就像在做日常清扫。
他上了那辆我放了包的公交车几分钟后又慢悠悠地推着车走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朝我藏身的方向看一眼。
但我知道他看见我了。
第二天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只有一个字:“妥。”
我的心终于落了地。
交易达成了。
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那个审判日的到来。
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里煲汤是给安宁补身体的。
安宁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保送的名额虽然到手了但那种“偷”来的感觉让她背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她开始失眠掉头发成绩也一落千丈。
她不敢去学校因为受不了同学们的指指点点。她办理了休学每天待在家里由妈妈亲自照顾。
爸爸给她请了心理医生但没什么效果。
医生说她是心病。
他们都觉得安宁是为了不辜负我的“牺牲”而压力太大。
他们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对不起我。
而我成了这个家里的“圣人”。
我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安宁的房间给她讲学校里的趣事帮她辅导她落下的功课。
我的耐心和温柔让爸妈感动不已。
妈妈经常拉着我的手说:“然然是我们对不起你。等你考完你想买什么妈都给你买。”
爸爸也承诺等我上了大学就给我买一辆车。
我笑着接受他们所有的“补偿”。
我知道他们给的越多到时候他们的痛苦就会越深。
安宁对我越来越依赖。
她会抱着我哭说她对不起我说她不想要这个名额了。
我会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她:“傻瓜说什么呢?我们是姐妹啊。你的就是我的。姐姐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开开心心地去上大学。”
她在我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她以为那是感动的泪水。
她不知道那是鳄鱼的眼泪。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像一个最高明的演员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姐姐一个善良的受害者。
而我的家人就是我最忠实的观众。
他们沉浸在我为他们编织的虚假温情里丝毫没有察觉舞台的幕布后面已经架起了一座断头台。
5.
六月初我给自己也办理了休学。
理由是我想在家里进行最后阶段的冲刺复习不想被学校的环境打扰。
班主任很理解立刻就批准了。
爸妈更高兴了。这样我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和“开导”安宁。
他们甚至把家里的书房改造成了我的专属复习室。
我每天把自己关在里面十几个小时。
他们以为我是在埋头苦读为高考做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