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是她及笄那年,叶叙送她的礼物。当时他说:“银簪虽不如金玉贵重,却能试毒防身。”

如今想来,倒是别有深意。

轿子忽然停下,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江抚眉迅速收起簪子,重新盖好盖头。

轿帘被掀开,一个婆子粗声粗气道:“到了,请夫人下轿。”

所谓的“喜房”设在王府最偏僻的西北角,陈设简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唯一显得喜庆的,是桌上那对燃着的红烛。

云袖被拦在府外,陪嫁过来的只有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名唤小莲,低眉顺眼,看着很是怯懦。

“夫人请稍候,王爷一会儿就到。”婆子说完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江抚眉掀开盖头,打量着这个她可能要葬身于此的地方。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唯一显眼的是墙角那个紫檀木衣柜,门扉微敞,隐约可见里面挂着的几件女子衣裙。

她走近细看,才发现那些衣裙样式各异,颜色却都是不同程度的红——正红、玫红、绛红...像是不同时期流行的嫁衣款式。

最里面那件月华红的裙子上,还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江抚眉心头一凛,忽然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这恐怕是前几位暴毙妾室住过的房间,而这些衣服,都是她们的遗物。

“在看什么?”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江抚眉猛地转身,只见一个身着暗紫色锦袍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萧衍年约五十,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一双鹰目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戾气。

江抚眉压下心头的惊悸,屈膝行礼:“妾身拜见王爷。”

萧衍踱步上前,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片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抬起头来。”

他的手指粗糙冰冷,像是毒蛇的信子滑过皮肤。江抚眉强迫自己与他对视,不闪不避。

“果然有几分姿色。”萧衍轻笑一声,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国公府倒是舍得,送这么个美人来当眼线。”

江抚眉心头一跳,面上却故作惶恐:“王爷明鉴,妾身...”

“不必演戏了。”萧衍松开手,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酒,“叶叙那小子打的什么主意,本王一清二楚。他以为送个女人过来,就能探听到本王的消息?”

他仰头将酒饮尽,目光阴鸷地看向江抚眉:“你既来了,就安安分分做你的妾室。若敢有二心...”

他未说完,但话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江抚眉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妾身不敢。国公府既已将妾身送给王爷,妾身便是王爷的人,生死都由王爷定夺。”

萧衍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大笑:“好一个生死都由本王定夺!起来吧,伺候本王更衣。”

江抚眉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伸手为他解衣带。因为紧张,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好几次都没能解开那个复杂的结。

萧衍似乎很享受她的恐惧,并不催促,只玩味地看着她。

终于,外袍被脱下,露出里面的中衣。江抚眉正要继续,目光忽然凝在他的领口处——那里绣着一个极小的金色图腾,状如龙首,却生着独角。

她曾在叶叙的书房里见过这个图腾的图样,旁边标注着“逆党”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