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没有犹豫:“有。”
我们约在了一家藏在深巷里的、连招牌都没有的破旧酒馆。陈桑比我想象的还要苍老,头发花白,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得像鹰。
他面前摆着一瓶劣质的二锅头,和一盘花生米。
“顾衍洲是个聪明的演员,但他不是个好的创造者。”陈桑抿了一口酒,声音嘶哑,“他擅长的是‘套用’,而不是‘创造’。他所有的作品,都有一个相似的‘情感公式’。而这个公式,是你给他的。”
我震惊地看着他。
他竟然只凭一部电影,就看穿了我和顾衍洲合作模式的本质,看穿了我那本《普罗米修斯法典》的存在。
“我手上,有一个本子,”我压下心中的激动,拿出U盘,放在桌上,“叫《风暴眼》。一个关于人性、救赎和审判的故事。但是,它不便宜。”
“有多不便宜?”陈桑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它需要一个最好的团队,最好的演员,和最不计成本的投入。它要么,一飞冲天,要么,粉身碎骨。”我说。
陈桑沉默了。他知道,以我们俩现在的处境,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丫头,”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疯狂的、属于赌徒的光芒,“你知道吗,最美的烟花,恰恰就是在那粉身碎骨的一瞬间。”
那一刻,我在这位被时代抛弃的过气导演身上,看到了和我一样的,那种被逼到绝境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我们两个被遗忘在废墟上的人,决定联手,点燃一场足以燎原的大火。
4
我和陈桑,在南锣鼓巷租下了一间月租三千的地下室,作为我们“风暴眼工作室”的起点。
地下室阴暗潮湿,墙皮剥落,头顶的管道时不时会传来“滴答”的漏水声。我们凑钱买了两台二手电脑,和一张摇摇晃晃的会议桌。这就是我们全部的家当。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几乎没日没夜地泡在这里,将《风暴眼》的剧本,细化到了每一个镜头,每一个场景。陈桑不愧是大师级的导演,他总能在我构建的文字世界里,找到最精准、最凌厉的视觉表达方式。
而我,则将我那本《普罗米修斯法典》,第一次完整地展现在了另一个人面前。
“第一公理:失衡与重构。所有爆款故事的内核,都是主角从稳定旧世界,被抛入混乱,最终建立更高阶新世界的过程……”
“第二公理:情感势能。虐点的设置,是为了给爽点积蓄能量。落差越大,情感的释放就越猛烈……”
陈桑看着我笔记本上那些如同天书般的公式、图表和逻辑链,眼神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震撼,最后是近乎狂热的崇拜。
“丫头,你这不是在写剧本,”他喃喃自语,“你这是在构建一个可以无限复制‘神作’的兵工厂。”
“兵工厂需要弹药,”我合上笔记本,神色凝重,“我们需要钱。一大笔钱。”
我们把项目书,投给了所有我们能想到的影视公司。但结果,和我预想的一样。一听到编剧是“许箴”,导演是“陈桑”,对方连项目书的内容都懒得看,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许箴?就是那个跟顾影帝闹翻了的枪手?不接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