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起地上的绷带和碘伏,没有走向他,而是走进了客房,重重关上了门。
门外,贺云彰的脚步声顿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他的所有物,有一天也会长出自己的意志。
我靠着门板,听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
「砰。」
门把手被拧动,纹丝不动。我反锁了。
「开门。」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我没理,自顾自地用牙齿咬开碘伏瓶盖,将棕色的液体倒在掌心。
刺骨的痛让我几乎蜷缩起来,但我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门外安静了片刻。
然后是更重的敲门声,一下,又一下,像是砸在我的心上。
「苏念,我数到三。」
「一。」
我开始用绷带一圈圈缠绕我的手。
「二。」
我打上一个死结,抬头,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又陌生的脸。
这张脸,据说有七分像沈慕远。贺云彰的死对头。
上一世,贺云彰就是对着这张脸,练习了五年如何捅死沈慕远。
「三。」
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他有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
门被推开,贺云彰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谁给你的胆子?」
我迎着他的目光,扯出一个笑。
「你给的。」
我扶着墙,慢慢站直,绕过他,一步步走向主卧,走向那个我曾经住了五年的牢笼。
经过他身边时,我说:
「下一次,我会对准你的脖子。」
2.
贺云彰没有追上来。
我躺在那张柔软得过分的大床上,睁着眼,一夜无眠。
上一世的记忆像潮水,反复冲刷着我。
我为他挡下仇家那一刀时,他抱着我,眼睛通红,一遍遍喊我的名字。
他说:「念念,别睡,我不能没有你。」
我信了。
我含笑死在他怀里,以为自己是他刻骨铭心的爱。
灵魂离体,我飘在半空,看见他抱着我冰冷的尸体,回到这个房间。
然后,他拿出了一把同样的刀,对着我的胸口,比划着。
「不对,角度还是不对。」
「如果再偏三公分,沈慕远就不会躲开。」
「苏念,你连死,都死得这么没用。」
原来,我不是他的爱人,甚至不是白月光的替身。
我只是他用来演练杀人的工具。
一个和他的死对头沈慕远有七分像的,人形靶。
天亮时,我起身,拉开衣柜。
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裙子,都是贺云彰的喜好。素净,温婉,带着一种易碎感。
因为沈慕远的白月光,就喜欢这样穿。
贺云彰以为我模仿的是那个女人,他享受这种把死对头的白月光捏在手里的掌控感。
他不知道,我只是沈慕远无辜的替身。
我挑出一件最艳丽的红色吊带裙,换上。
镜子里的女人,陌生又熟悉。眼角的泪痣因为一夜无眠,显得格外妖冶。
我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