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我的声音比窗外的雪还冷。
他似乎被我的冷漠噎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重新开口,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恩赐:“苏念,我知道你不好受。这样吧,城东那套别墅,还有那辆红色的法拉利,都给你。另外,我让财务给你打了五千万。这些,够你安安分分过下半辈子了。”
我突然就笑了,笑得胸口发疼。
这就是他,京圈高高在上的太子爷,陆景言。他永远都觉得,一切问题,都可以用钱来解决。他毁了我的爱情,我的尊严,我的名声,然后用一栋房子,一辆车,和一笔他零花钱都不到的数目,来买我的“安分”。
“陆景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一条,只要扔根骨头,就会摇着尾巴感恩戴德的狗?”
电话那头,他的呼吸一滞。
“收起你那廉价的补偿,”我继续说道,“从今天起,我苏念,跟你陆景言,跟你们陆家,再无瓜葛。也请你记住,别用你的脏钱,来侮辱我。”
“苏念!你别给脸不要脸!”他被我激怒了,声音陡然拔高,“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没有陆家,你在北京什么都不是!我告诉你,不出三个月,你就会哭着回来求我!”
“是吗?”我轻笑一声,“那我们,拭目以待。”
挂掉电话,我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天已经大亮,雪也停了。我走出便利店,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用身上仅有的现金,买了一张飞往苏黎世的、最早的单程机票。
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删除了手机里所有的照片,格式化了过去八年的一切。
飞机起飞时,我看着脚下这座被白雪覆盖的、越来越小的城市,在心里对它,也对过去的自己,说了声,再见。
陆景言,你以为我活不下去。
你以为我会哭着求你。
你错了。
你只是亲手,将一头沉睡的、被你当作宠物猫的猛兽,彻底唤醒了。
3
苏黎世的冬天,比北京更冷,更漫长。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语言不通,身无分文,银行卡因为我父亲怕我想不开而被冻结。我那点可怜的、从不离身的骄傲,在生存面前,被碾得粉碎。
我住过最便宜的、连窗户都没有的地下室,为了一个面包,跟流浪汉抢过。我刷过盘子,发过传单,做过一切我曾经连想都不会想的体力活。
那些日子里,我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在疯狂地学习德语和金融知识。图书馆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
我像一块干瘪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一切能让我变强的养分。我告诉自己,每一次被冻僵的手指,每一次被拒绝的白眼,每一次在深夜里因为胃痛而蜷缩在床上的瞬间,都是陆景言和这个世界,赐予我的勋章。
转机,发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
我在一家咖啡馆打工,因为一个客人无理的刁难,被经理当众训斥。他用德语骂我“笨手笨脚的中国猪”,让我滚蛋。
我没有哭,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脱下围裙,准备离开。屈辱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几乎要窒息。
就在这时,一只苍老而温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