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得到了自由，可以不再受家族的摆布，可以随心所欲。
可他从未感到如此不自由。
他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牢笼里，找不到出口。
夜深人静，宿醉醒来，他躺在空无一人的大床上，常常会盯着天花板，直到天亮。他会不受控制地想起苏念。
想起她为他熬的醒酒汤，想起她在他赛车受伤时红着眼眶为他包扎伤口，想起她在他被父亲责骂时，偷偷递给他的那颗大白兔奶糖。
那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觉得理所当然的细节，如今，却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每一个画面，都凌迟着他的心。
他开始发了疯似的找她。
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却发现，苏念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没有回苏家，苏家也对她的去向闭口不谈，仿佛没有这个女儿。她所有的社交账号，都在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停止了更新。
他找不到她，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找不到。
这种失控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苏念，那个他以为永远会站在原地等他的女人，那个他以为只要招招手就会回来的女人，是真的，不要他了。
有一天，他在家里翻箱倒柜，无意间找到了一个被他遗忘很久的盒子。
里面，是苏念亲手为他雕刻的一套木质赛车模型。每一辆，都复刻了他最喜欢的赛车型号，车身上，还刻着小小的、代表他名字的“LY”。
他像个傻子一样，抱着那个盒子，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枯坐了一夜。
天亮时，他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他知道，他弄丢了世界上，唯一一个，会用心爱他的女孩。
而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6
在我回国前，陈老把我叫到了他的书房。
他正在修剪一盆君子兰，动作缓慢而专注。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显得安详而温暖。
“要回去了？”他没有抬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是，老师。”我恭敬地站在他身后，“欧洲这边的业务，我已经交接好了。”
“回去后，想做什么？”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顿了顿，补充道，“以及，毁掉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陈老放下了手中的剪刀，转过身，浑浊但依旧锐利的眼睛看着我：“因为恨？”
我沉默了。
是恨吗？三年的时间，足以磨平最尖锐的恨意。剩下的，更多的是一种执念。一种，要向过去那个被羞辱、被抛弃的自己，讨还一个公道的执念。
“老师，我只是不想输。”我最终说道。
陈老叹了口气，从书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我：“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份毕业礼物。”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份关于欧洲最大的新能源科技公司，Aura Tech的控股权转让协议。受益人那一栏，赫然写着我的名字，Su Nian。
“老师，这……”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Aura Tech是全球新能源领域的巨头，市值千亿欧元，也是陆家景盛集团在海外最大的竞争对手。
“我老了，这家公司，也该交给年轻人了。”陈老淡淡地说，“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它在你手里，比在我手里，有更大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