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红得破皮。
第七天。
她发烧。
39度。
小脸通红。
哭得没力气。
我抱她去医院。
急诊室。
医生翻病历。
问:“谁喂的米汤?”
我抬头。
她站在我身后。
嘴硬:“我喂的!怎么了?米汤养人!”
医生皱眉:“孩子一岁前,消化系统没发育好。”
“米汤淀粉难消化。”
“再喂,会肠穿孔。”
她冷笑:“唬谁呢!”
“我三个儿子都这么过来的!”
医生不看她。
开单。
验血,验便。
化验单出来。
医生指着数据:
“严重消化不良。”
“肠道受损。”
“再晚来一天,可能要住院。”
我抱着她。
她在我怀里发抖。
小手抓我衣服。
我低头看她。
她闭着眼。
眼泪从眼角滑下来。
那一刻。
我心被撕开。
我站起身。
走出诊室。
进卫生间。
我打开备忘录。
打字:
“从今天起。”
“我不再等。”
“我要让这个家。”
“连本带利。”
“还回来。”
我走出卫生间。
她还在诊室吵。
“医生你别吓人!”
“米汤怎么了?穷人家都吃!”
我走进去。
抱起她。
转身就走。
她追上来:“你去哪?”
我没回头。
只说一句:
“去换奶粉。”
我知道——
战争。
开始了。
4
百日宴。
我家闺女的百日宴。
客厅摆了六桌。
亲戚挤满屋子。
红包堆在茶几上。
像座小山。
我抱着孩子。
她穿粉色连体衣。
戴小花帽。
脸蛋红扑扑的。
亲戚围上来。
“哎哟,长得真像爸爸!”
“眼睛大,将来肯定漂亮!”
“闺女好,贴心!”
我笑。
笑得有点僵。
她站在人群中央。
端着果盘。
笑得大声。
“是啊是啊,闺女好。”
“可惜啊……”
她顿了顿。
声音突然压低。
“不是个带把的。”
笑声停了半秒。
又起来了。
更响。
她没完。
把果盘递给表姐。
走过来。
伸手戳我女儿的小脸。
“可惜了。”
“咱家没后了。”
我手一紧。
抱紧她。
她又说:“有些媳妇啊。”
“生不出儿子。”
“就是命不好。”
“白养。”
我抬头。
看她。
她迎着我的目光。
嘴角还挂着笑。
眼神却像刀。
“怎么?”
“我说错了吗?”
“你就是不下蛋的鸡!”
满屋安静。
有人低头。
有人装没听见。
有人偷偷看我。
我站在原地。
低头看她。
她在我怀里,小嘴一嘬一嘬。
像在吃奶。
我没哭。
眼泪被卡在喉咙里。
像石头。
我转身。
走进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