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动手的位置,就是父亲床头那面墙,衣柜移开后露出的、布满指甲划痕的地方。这里既是划痕最密集处,也是昨晚听到敲击声的大致方位。
戴上护目镜和口罩,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电锤的开关。
嗡——!
巨大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吓了我一跳。粉尘瞬间弥漫开来。我咬咬牙,将钻头对准了划痕最中央的位置,用力抵了上去。
钻头与墙体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强烈的反作用力震得我手臂发麻。水泥碎屑飞溅,一个白色的凹坑逐渐出现。老房子的墙面似乎比想象中要结实,进展很慢。
我一下一下地钻着,汗水很快浸湿了我的衣服,和扬起的粉尘混在一起,粘腻不堪。我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既怕突然钻通,看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又怕一无所获,证明我所有的恐惧和努力都是个笑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十几分钟,也许更长时间。就在我手臂酸麻,几乎要握不住电锤的时候,手上的阻力陡然一轻。
钻头猛地往前一送,差点让我失去平衡。
通了?
我赶紧关掉电锤。轰鸣声戛然而止,房间里突然的寂静让我耳朵里嗡嗡作响。我凑近那个被钻开的小洞,大概拇指粗细,里面黑漆漆的,一股陈年灰尘和潮湿发霉的气味从小洞里涌出来,呛得我咳嗽了两声。
我用手电筒往里照。
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墙体内的景象。里面是砖块和水泥构成的空腔,布满了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能看到一些电线管道。看起来……似乎很正常,就是普通老式墙壁的内部结构。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一切都是巧合?父亲的幻觉,我的心理暗示,加上房子老旧自然产生的噪音?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荒谬感涌上心头。我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我不甘心。拿起撬棍,插进小洞周围的墙体缝隙,用力撬动。既然已经动手了,就必须看个明白。水泥和砖块在撬棍的作用下开始松动,裂缝像蛛网一样蔓延。我疯了一样,用撬棍扩大那个洞口,碎块簌簌落下。
洞口越来越大,直到能容纳一个人头探入。
我再次举起手电筒,光束在墙内空腔里仔细扫过。灰尘在光柱中飞舞,像一群惊慌的飞虫。除了砖石、水泥、电线,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光束扫过空腔靠近房间内侧的一个角落。那里,似乎有一个颜色不一样的东西。
不是砖石的灰黑,也不是水泥的灰白。那是一种……暗绿色?像是帆布之类的东西。
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手电光定格在那里。
那是一个包裹。一个扁平的,用暗绿色厚帆布包裹起来的东西,就静静地躺在墙内的角落里,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它被巧妙地放置在两根垂直的砖柱之间,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
父亲衣柜后面的墙里面,藏着一个包裹。
我父亲,一个普通的退休老人,为什么要在自己卧室的墙里,藏一个包裹?
日记里的“它”,指的难道不是活物,而是……这个?
巨大的疑问和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我颤抖着伸出手,也顾不得脏,探进洞口,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帆布包裹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