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就在林彦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泱。」
泱。林彦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看着泱转身离去的背影，黑色长袍下摆绣着的暗红色蝴蝶纹样翩然欲飞。一个大胆又刺激的念头在他心里滋生——他不想就这么离开。这场毕业旅行，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他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渣男本性，被这极致的、带有挑战性的美丽彻底激发了征服欲。
2.
林彦没有离开。他借口体力不支、需要休整，厚着脸皮请求在寨子边缘一处闲置的吊脚楼里暂住几天，并掏出了身上大部分的现金作为报酬。寨民们显然不情愿，但不知是泱的默许还是金钱的作用，他最终被安顿了下来。
此后的日子，林彦开始了他对大祭司泱的「追求」。他像个最热情的追随者，每天出现在泱可能出现的地方。泱祭祀时，他就在远处好奇地张望；泱处理寨中事务时，他就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讲述外面的世界；泱独自一人时，他便凑上去，送上从山外带来的稀罕小玩意儿——精致的打火机、甜甜的巧克力、功能繁多的瑞士军刀。
泱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对他那些热情洋溢的举动和话语报以冰冷的无视，或是淡淡一瞥。那眼神里的疏离和阴郁，足以让常人退避三舍。但林彦不同，他从小顺风顺水，长相家世都不错，在情场上无往不利，越是难以攻克的目标，越能激发他的好胜心。他将泱的拒绝视为一种独特的情趣。
「泱，你看这蝴蝶，像不像你们图腾上的那只？」一天傍晚，林彦追着泱到了寨后的溪边，指着一只掠过水面的蓝色凤蝶，试图找话题。
泱正蹲在溪边，用一把银质小刀处理着几株新鲜的草药。闻言，他动作未停，只是睫毛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林彦不死心，继续自说自话：「我们学校就在海边，城市里可看不到这么漂亮的蝴蝶。毕业答辩后，我就要留在那里工作了。泱，你一直生活在这里，不想出去看看吗？外面的世界很大，很有趣的。」
「这里很好。」泱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他抬起头，望向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群山，眼神深邃，「我的根在这里。我是大祭司，世代守护此地，不能离开。」
「不能离开？」林彦挑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都什么年代了……」
泱没有再接话，只是将处理好的草药放入随身携带的陶罐中。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动作优雅而精准。林彦看着他的侧影，心中那份因挑战欲和新鲜感而燃起的火焰，似乎掺杂进了一丝别的东西。他发现，抛开那层阴郁的外壳，泱沉静做事的时候，有种动人心魄的魅力。他甚至开始觉得，这片古老的土地，因为这个沉默美丽的大祭司，而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泱虽然依旧冷淡，但似乎不再像最初那样排斥林彦的靠近。有时林彦聒噪得过分，他会用一个眼神制止，那眼神里除了冰冷，似乎还多了点难以察觉的、类似于无奈的情绪。林彦将这视为进展，沾沾自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