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冰凉的手指抚上他因为恐惧和旅途劳顿而消瘦的脸颊,动作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我说过,你会回来。」他的指尖下滑,按在林彦的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幻痛,「这里,疼吗?」
林彦浑身一颤,恐惧让他几乎要跪下哀求:「泱,我错了,你把蛊解了好不好?我以后……」
「没有以后了。」泱打断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偏执,那是一种长期压抑后终于爆发的占有欲,「既然回来了,就永远留下吧。」
林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泱一把拽住手腕,强大的力量不容抗拒,将他拖进了楼内深处的一间屋子。屋子很干净,有床有桌,甚至有一扇可以看到山景的小窗,当门被从外面锁上时,那沉重的落锁声,清晰地宣告了他囚徒的身份。
「放我出去!泱!你疯了!这是非法囚禁!」林彦用力拍打着木门,嘶声力竭地喊叫。
门外寂静无声。无论他如何哭喊、威胁、哀求,泱都没有再出现。只有定时送来的、精致的食物和清水,提醒着他,那个美丽而恐怖的大祭司,掌控着他的一切。
最初的几天,林彦在愤怒、恐惧和绝望中度过。他砸过屋里的东西,绝过食,但换来的只是泱更长时间的冷漠和饥饿的折磨。当他虚弱地倒在地板上时,泱会进来,沉默地将他抱到床上,喂他喝水,用湿毛巾擦拭他的额头,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可眼神里的偏执和疯狂却没有丝毫减少。
林彦意识到,硬碰硬是没用的。这个看似清冷孤寂的大祭司,骨子里藏着怎样可怕的执念。他开始假装顺从,不再哭闹,安静地吃饭,配合泱的靠近。
6.
见林彦「安静」下来,泱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他不再将林彦锁在屋子里,允许他在吊脚楼内和楼后的小院里活动,但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并且总有寨民在远处若有若无地「看顾」着。
白天,泱处理寨中事务,或是进山采药,林彦就被「请」回那间屋子。晚上,泱会回来,有时会带来一些山外的稀罕物——一本旧的杂志,一包水果糖,甚至是一台充满电、却没有任何信号的 MP3。他试图用这些笨拙的方式,弥补他所剥夺的林彦的世界。
他对林彦几乎可称得上百依百顺,除了离开。林彦的任何要求,只要不涉及走出寨子,泱都会尽力满足。他想吃什么,泱会想办法弄来;他觉得闷,泱会允许他在监视下在寨子里有限地散步,甚至带他去溪边,但绝不会离开寨子核心范围。
泱会和他说话,用那种带着奇异腔调的汉语,讲述苗寨的神话传说,讲述草药的妙用,讲述他作为大祭司的责任和孤独。他的话语依然不多,但眼神里那种阴郁似乎散去了些,偶尔甚至会流露出极淡的、近乎温柔的神色。
但这一切的平静,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林彦不能表现出任何想要离开的企图。
有一次,林彦趁着泱外出,试图用之前讨好泱时送出的瑞士军刀撬开窗户的插销。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动作小心翼翼。然而,当天晚上,泱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那盏昏黄的油灯下,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地冷下去,恢复了最初的冰寒和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