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消毒液，前前后后擦了五遍，直到那块地板砖亮得能照出人影。
“顾淮，”我小声说，“你说……我们会死吗？”
他擦地的动作一顿。
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我。
“不知道。”他说，“但在死之前，我们必须保持干净。这是生而为人的，最后的体面。”
说完，他把用过的抹布，装进一个密封袋，扔进了“有害垃圾”分类桶。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嫁给一个重度洁癖，在末日里，好像……也挺有安全感的？
至少，我们不会因为感染病毒而变成丧尸。
我们可能会因为没有消毒水而疯掉。
2
平静只维持了一天。
第二天下午，我们家的防盗门，发出了“砰砰”的巨响。
有东西在撞门。
我和顾淮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恐。
我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抄起了一根晾衣杆。
顾淮的反应比我快。他不是去拿武器，而是冲进了卫生间，拿出了一大瓶84消毒液和一瓶酒精喷雾，严阵以待。
“砰！砰！砰！”
撞门声越来越响，门框都在震动。
“顾淮，怎么办！”我声音都在抖。
“别怕。”顾淮把我拉到他身后，表情是前所 un有的凝重，“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离我远一点，别让血溅到你身上。”
我当时以为，他是怕我受伤。
后来我才明白，他只是单纯怕血污弄脏我的衣服，然后间接污染他的家。
“哐当！”一声巨响。
我们那扇引以为傲的、加厚钢板的防盗门，被硬生生撞开了一个大口子。
一只腐烂的手，从门外伸了进来，胡乱地摸索着。
紧接着，一个脑袋也挤了进来。
是我们对门的邻居，李大爷。
他平时挺和蔼的一个人，现在却面目全非，眼珠浑浊，嘴里流着哈喇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我吓得尖叫起来。
顾淮却异常冷静。
他举起手里的酒精喷雾，对着李大爷的脸，就是一顿猛喷。
“滋啦——”
李大爷发出一声惨叫，脸上冒起了白烟。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更疯狂地往里挤。
“林柚，去拿刀！”顾淮喊道。
我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冲进厨房，拿了两把最大的菜刀出来。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顾淮，我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公，竟然单手，掐住了李大爷的脖子，把他从门洞里，硬生生提了出来。
他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而且，我看到他的眼睛，变成了很浅的银灰色，在昏暗的客厅里，像两颗冷漠的星辰。
李大爷在他手里，像一只小鸡仔，徒劳地挣扎着。
“你……你……”我指着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顾淮没理我。
他看着手里的李大爷，眉头紧锁，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嫌弃。
“你看你，”他开口了，语气里充满了痛心疾首，“衣服上全是泥，指甲缝里都是黑的。你就不能把自己收拾干净点再出门吗？”
李大爷：“嗬嗬嗬……”
“算了。”顾淮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没用刀，也没拧断李大爷的脖子。
他做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