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李大爷拖进了卫生间。
然后，我听到了里面传来花洒的声音，和顾淮的咆哮声。
“站好！别动！”
“搓澡巾！用搓澡巾！”
“天啊，你多久没洗澡了！这都搓出泥条了！”
“洗手！手也要洗干净！”
我拿着两把菜刀，站在卫生间门口，彻底石化了。
我老公，在给一个丧尸，洗澡。
这世界，真的疯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水声停了。
顾淮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还有点湿，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
“搞定了。”他说。
“那……那个李大爷呢？”我颤抖着问。
“哦，洗干净之后，我发现他身上有尸斑，这个洗不掉，属于永久性污渍。”顾淮一脸遗憾地说，“我就把他打包，从窗户扔下去了。”
打包……
我往卫生间里看了一眼。
李大爷不见了。
只有角落里，放着一个被扎得紧紧的，黑色大垃圾袋。
旁边，还贴着一张顾淮亲手写的标签：【不可回收-丧尸（已清洁）】。
我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顾淮，”我看着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你……到底是什么？”
他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伸出手，指了指我的脸。
“你的脸上，”他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语气说，“沾到了一点灰尘。”
“现在，立刻，马上去洗脸。”
“用洗面奶。”
3
为了搞清楚顾淮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们决定，冒险出门一次。
当然，是在顾淮给我俩从头到脚，穿上全套防护服，戴上三层口罩和护目镜之后。
用他的话说：“外面的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病毒培养皿。我们是去取样，不是去游泳。”
打开门，楼道里一片狼藉。
血迹，垃圾，还有……一截断臂。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顾淮的反应比我还大。
他“嗖”的一下就跳了开去，离那截断臂三米远，脸上写满了“非礼勿视”。
“太恶心了。”他捂着鼻子，声音从口罩里闷闷地传来，“这谁啊，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垃圾都不知道分类吗？”
我：“……”
大哥，这是末日，不是创城。
我们小心翼翼地，像在雷区里跳舞一样，下了楼。
小区里，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几十个丧尸，在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们衣衫褴褛，身上沾满了血污和泥土，散发着恶臭。
我躲在顾淮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然后，我发现，顾淮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我以为他是害怕。
我刚想安慰他，就听到他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说：“脏……太脏了……”
他的银灰色眼眸里，燃起了两簇火焰。
不是恐惧，也不是杀意。
是……一种身为洁癖，看到世界变成了巨大垃圾场时，所爆发出的，神圣的愤怒。
一个缺了条腿的丧尸，一瘸一拐地朝我们挪了过来。
我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棒球棍。
顾淮却突然，朝那个丧尸，走了过去。
“哎！你干嘛去！”我急忙喊。
他没理我。
他走到那个丧尸面前，站定。
那个丧尸，似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抗拒的威压。它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顾淮，甚至连口水都忘了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