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邦……
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凿进我的脑海!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那个在角落里,如同牲畜般被锁着的少年。
他就是李振邦?
我的……祖先?
历史书上寥寥几笔的“血手屠夫”,此刻,就以这样一种极度屈辱、濒死的状态,出现在我面前。
不是想象中青面獠牙的恶魔。
是一个被铁链锁着,被迫生吃腐肉的少年。
巨大的反差,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场网暴,那些“基因论”的嘲讽,此刻显得多么可笑,又多么残忍!
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我。
我忘了恶心,忘了恐惧,踉跄着朝他走过去。
我想看清楚。
看清楚这个,让我背负原罪的人。
看清楚这血淋淋的、被历史掩盖的真相!
我靠近他。
他似乎有所察觉,抬起眼皮。
那双眼睛里,没有光,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像干涸的河床。
但死寂之下,我仿佛看到了一点未曾熄灭的、倔强的火星。
就在我与他对视的瞬间!
我怀中,那半块贴身藏着的墨玉,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不是错觉!
是那种几乎要灼伤皮肤的炙热!
而且,它在动!
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我胸口轻微地震颤着,产生一股明确的、指向猪圈外的拉力!
方向……是村落中心,那座看起来最高、最气派的……县衙?
怎么回事?
这玉……
“你干什么!”干瘦男人的厉喝打断我的震惊。
他一个箭步冲进来,粗暴地抓住我的胳膊,要把我拖开。
“你认识这灾星?你想干什么?”他眼神凶狠,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其他村民也围拢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敌意。
“我……我不认识他。”我试图挣脱,心脏狂跳。
墨玉的灼热感越来越强,那股牵引力几乎让我站立不稳。
“不认识你靠那么近?”另一个村民指着我的鼻子,“看你穿得古怪,说话也疯癫,定不是好东西!说!你是不是跟这灾星一伙的?是不是你们合伙触怒了河神!”
“把他抓起来!” “对!抓起来!交给县太爷发落!”
几张狰狞的面孔逼近。
粗壮的手伸过来,要扭我的胳膊。
百年前愚昧的恶意,与跃下天台前看到的那些网络暴民的面孔,在这一刻离奇地重叠。
窒息感再次袭来。
但这一次,不是绝望。
一股无名的火,从心底窜起。
我猛地甩开抓住我的手,后退两步,背抵住肮脏的围栏。
“别碰我!”我低吼,眼神扫过他们。
或许是我此刻的眼神太过骇人,或许是我身上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气质。
那几个村民,竟一时被慑住,动作顿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满是恶臭的空气,胸口墨玉的灼热提醒着我。
这里,不是我的终点。
李振邦的真相,柳静鸢的罪行,那场跨越百年的冤屈……刚刚在我面前,撕开了一角。
我从一个被迫卷入的旁观者,再也无法脱身。
我成了局中人。
3
我把自己弄得比乞丐还脏。
脸上抹着泥,头发乱得像草,那身粗麻衣更是被故意撕扯出几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