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死了。” 陈桉说,语气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知道,我看见了。” 林晚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把雏菊放在床头柜上,“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还有点累。” 陈桉笑了笑,“医生说我这次能挺过来,算是幸运的。”
“在那一刻,我想到的不是未完成的工作,不是去过的旅行,甚至不是家人。” 陈桉转头看向她,眼神认真,“我想到的是,我还没请你喝过咖啡。”
林晚感到眼眶发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泪水,笑着说:“这是个糟糕的搭讪方式。”
“但有效,不是吗?” 陈桉虚弱地笑了,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
林晚看着他,点了点头,“嗯,有效。”
出院后,陈桉需要严格遵守饮食控制和更频繁的检查。他的饮食变得格外清淡,不能吃含钾高的食物,不能喝咖啡、浓茶,甚至连水果都要严格控制摄入量。但他没有抱怨,只是默默地遵守着医生的嘱咐。
他们的见面不再局限于透析中心,开始扩展到医院附近的咖啡馆。那是一家名叫 “片刻” 的咖啡馆,装修很温馨,木质的桌椅,暖黄色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
“我不能喝咖啡,” 林晚第一次赴约时提醒他,“钾含量太高。”
“我知道,” 陈桉神秘地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但我查过了,菊花茶是安全的,我给你泡了菊花茶。” 他打开保温杯,一股淡淡的菊花香味飘了出来,让人心情愉悦。
林晚接过保温杯,心里暖暖的。她看着陈桉,轻声说:“谢谢你,陈桉。”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啊。” 陈桉笑着说,他点了一杯无咖啡因的花草茶,慢慢喝着。
就这样,他们每周二下午,在透析治疗后,会去那家叫 “片刻” 的咖啡馆坐上一小时。谈话内容从病情扩展到生活中的一切 —— 喜欢的书、电影、音乐,童年的回忆,对未来的幻想,即使那个未来可能并不长久。
“我以前想当画家,” 有一次,陈桉喝了一口花草茶,缓缓地说,“小时候我最喜欢画画,拿着画笔在纸上涂涂画画,能画一下午。后来觉得广告更赚钱,能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就放弃了画画,选择了广告专业。现在想想,真是个愚蠢的决定。”
“为什么现在不画呢?” 林晚问,她觉得陈桉很有艺术天赋,从他说话的语气、对生活的观察就能看出来。
陈桉耸耸肩,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害怕画得不好,害怕浪费时间,害怕最后没有机会完成想画的所有东西。” 生病后,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死亡,想到自己可能没有太多时间了,这种恐惧让他不敢轻易尝试新的事物。
“听起来像是活着的任何事都有这种风险。” 林晚轻声说,她看着陈桉的眼睛,认真地说,“不管画得好不好,只要你喜欢,就去做啊。时间是有限的,我们更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然等到以后,会更遗憾的。”
陈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沉默了很久。然后,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林晚。我应该试试。”
下一次透析,陈桉真的带来了一本素描簿。深蓝色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边角泛着毛边,一看就是被精心保存了很久的旧物。他将素描簿放在治疗椅旁的小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像是在触碰一件珍贵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