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容忍的禁忌。
祁岁宁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似乎沾染了水汽。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她会下令将我拖出去。
但她最终，只是疲惫地睁开眼，看着我。“阿决，你说，朕该怎么办？”
那一刻，我知道，我赢了。
她对我的爱，终究是战胜了她与老臣三十年的君臣情谊。
我俯首，声音冰冷而恭敬，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陛下，国法无情。为江山社稷，当……斩立决。”
3
张敬尧被赐死的那天，京城下了一场绵绵的秋雨。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辩解。当禁军冲入府邸，宣读圣旨的时候，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军，只是平静地穿上了他当年跟随祁岁宁平定天下时所穿的，那件早已洗得发白的旧铠甲。
然后，他于府门前，自刎而死。
鲜血混着雨水，染红了门前的石狮子。
消息传回宫中，祁岁宁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我没有去劝。
我知道，此刻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的。我需要让她独自品尝这份众叛亲离的孤独，这份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苦。只有这样，她才会更加依赖我，更加确信，这世上，只有我沈决，才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港湾。
第三天，我算准了时辰，端着一碗亲自熬的莲子羹，走进了她的寝殿。
殿内一片昏暗，弥漫着压抑的悲伤。她就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雨，身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凋零的落叶。
“陛下，该用膳了。”我将羹汤放在她手边，声音放得很轻。
她没有回头，只是沙哑地开口：“阿决，我是不是做错了？”
“陛下没有错。”我走到她身后，轻轻为她披上一件外袍，“错的是人心易变。陛下给了他无上的荣耀，他却忘了为臣的本分。为了大宁的江山，陛下此举，是圣明。”
我的话，像一剂麻药，暂时缓解了她的痛苦，却也让她更深地陷入了我编织的谎言之中。
她终于转过头，拉住我的手，眼中满是脆弱与无助。“他们都怕我，怨我……阿决，现在，我只有你了。”
我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嘴上说着最动听的安抚之言，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快意。
祁岁宁，这才只是开始。
张敬尧倒台，兵部尚书的位置空了出来。我顺势举荐了我的心腹，一个毫无背景，但对我绝对忠诚的人。祁岁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至此，大宁王朝的兵权，已有一半，落入我手。
但我的目标，不止于此。
张敬尧的死，像一块巨石，投入了朝堂与后宫的这潭深水。那些与张家有姻亲关系的世家，人人自危。而后宫之中，张贵妃被打入冷宫，其余妃嫔，更是噤若寒蝉。
我趁此机会，向祁岁宁提出了“清君侧”的第二步：裁撤后宫，将那些依靠家族势力入宫的妃嫔，全部遣散。
“陛下，后宫乃前朝之影。如今张家已倒，其余世家盘根错节，若不趁此机会，一并剪除，恐日后再生事端。”我的说辞，冠冕堂皇，“况且，陛下既已决意……为了臣，她们的存在，本就是多余。”
最后一句话，我说的很轻，却精准地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