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朝着那团红雾走过去。
越是靠近,那股铁锈和腐烂花瓣混合的味道就越重。空气也变得冰冷刺骨,像是走进了冷库。
我停在离红雾大概五米远的地方。
我知道,她就在那片雾里。
“姜月绫?”我试着叫她的名字。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红雾,没有任何反应。
5
我把回溯镜的功率调到最大。
镜片里的蓝色视野开始扭曲,那些普通的情绪碎片被过滤掉,只剩下那团深红色的浓雾。
我能看得更清楚了。
雾气不是静止的。它在缓缓地,非常有规律地,收缩,膨胀。
像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每一次跳动,周围的空气都会更冷一分。我呼出的气,在眼前结成了白雾。
我往前又走了两步。
“我叫楚休,”我按照局里的标准流程,开始喊话,“城市安宁管理局,编号A-074。我没有恶意,我来这里,是想帮你。”
这套说辞,对付一般的残留体很有用。它们大多是困在某个执念里的可怜人,听到有人愿意沟通,能量波动会明显缓和下来。
但这团红雾,依旧我行我素地跳动着。
我的话,像石子投进了棉花里,一点回音都没有。
侦测仪的指针,稳稳地指着五百二十,一动不动。说明我的出现,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刺激。
它对我,视若无睹。
这不对劲。
残留体虽然没有完整的意识,但对活人的气息和情绪波动极其敏感。一个能量等级超过五百的残留体,不可能对我这个大活人毫无反应。
除非,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另一件事上。
我再次举起回溯镜,这一次,我把焦点对准了红雾的最中心。
镜片里的影像开始剧烈抖动,像信号不良的电视。我强忍着眼睛的刺痛,死死盯着。
抖动的画面,渐渐清晰。
我看到了。
在浓得化不开的红雾中心,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瘦长的身影。
她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玻璃前,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塑。
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腰间。夜风吹动她的裙摆和发梢,让她看起来像一团即将熄灭的火焰。
就是这个背影。
我太熟悉了。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
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了,每一次跳动,都疼得钻心。
我慢慢放下回溯镜,用肉眼看着那个身影。
她就站在那里,离我不到三米。
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往前伸出手,想碰碰她,又停在了半空中。
我怕她像个泡沫一样,一碰就碎了。
“月绫……”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她还是没有反应。
她只是安静地站着,看着窗外,看着脚下这座她曾经无比热爱的城市。
然后,她动了。
她的动作很慢,很僵硬。她抬起脚,一步,一步,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
不是走向,是穿过。
她的身体,像一缕烟一样,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厚厚的钢化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