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两千块，买了一个最小的针孔摄像头，还有一套微型信号发射器。
很老土的办法。
但在墨菲斯这种高科技公司面前，最低级的物理手段，反而最不容易被发现。
他们的系统能监控网络，能读取记忆，但他们想不到，我会用这种间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老古董。
我又去药店，买了一瓶强效的感冒药。
说明书上写着：副作用可能导致短期记忆混乱或缺失。
这是我的另一层保险。
如果季瑶剥离我的记忆，发现有药物影响造成的模糊和断片，她只会觉得是正常副作用，不会怀疑我做了手脚。
我必须在我自己的脑子里，制造一片“战争迷雾”。
晚上七点，我坐上了去城西的公交车。
车上人很少，窗外的城市灯光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我把摄像头藏在我的衣领纽扣里，信号发射器贴身放在口袋里，连接着另一部藏在鞋底的旧手机，设定成云端同步录像。
我感觉自己像个要去执行任务的特工，虽然我的任务可能只是去送死。
我把那颗感冒药吞了下去。
药效很快就上来了，头开始有点晕。
很好，这样更“真实”。
公交车到了终点站。
我下了车，前面是一片荒凉的工业区，路灯坏了一大半，风吹过空荡荡的厂房，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照着手机地图，找到了17号仓库。
那是一个巨大的，生了锈的铁皮仓库。
门口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我按照季瑶的指示，站在门口，开始计时。
一分钟，两分钟……
周围死一样地安静，只有我的心跳声。
我努力睁大眼睛，想把周围的一切都记下来，同时又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有任何东西从那扇大门里冲出来。
就在第五分钟的时候。
仓库的大门，发出“嘎吱”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一条缝。
从门缝里出来的，不是什么怪物，也不是持枪的暴徒。
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瘦小男人。
他推着一辆垃圾车，从仓库里走了出来，仿佛只是出来倒个垃圾。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平静，然后就推着车走远了，消失在黑暗里。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但我看清了。
看清了他垃圾车里装的东西。
不是垃圾。
是一截白色的，很像人体模型的手臂，上面还连着一些断掉的电线。
在手臂的尽头，我看到了一个纹身。
和我从那个“宜家记忆”里继承的幻觉中，我自己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纹身。
一个由字母‘O’和‘S’组成的衔尾蛇图案。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那不是模型。
那就是“过期货物”。
而我，就是下一批。
我没有再等够十分钟。
我转身就跑。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看见远处公交站的灯光，我才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药效和恐惧一起涌了上来，我感觉天旋地转。
我成功地把看到的画面，用摄像头录了下来。
但我也知道，季瑶会知道我提前跑了。
不过没关系，她只会认为我是被吓跑的。
一个普通实习生，见到这种场面，吓得屁滚尿流，这才是正常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