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孩子们,感觉怎么样?”她拍了拍手,“我是你们的院长。快换好衣服,准备开饭了。”
她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同样病号服的男人,其中一个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另一个则显得很冷静,甚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他看到我的时候,还对我扯了扯嘴角。
这个男人叫顾常歌。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院长把两套崭新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扔在我和冯饱饱的床上。
“快点哦,我可不喜欢磨磨蹭蹭的孩子。”她说完,就带着那标准化的微笑,转身走了出去。
我拿起衣服,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冯饱饱已经面无表情地开始换衣服了。她动作很快,似乎完全不在意旁边还有男人。
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换上。衣服很薄,穿在身上凉飕飕的。
我们跟着院长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个所谓的“食堂”。
食堂里摆着几排长桌,已经有十几个和我们一样穿着病号服的人坐在那里,一个个面如死灰。
院长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个大铁勺,旁边是一桶黏糊糊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糊状物。
“孩子们,开饭啦!”
她用那种标准化的微笑看着我们,然后开始一勺一勺地往每个人的餐盘里舀那种糊状物。
轮到我的时候,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我看到那糊状物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吃吧,这可是我饱含爱意为你们准备的哦。”院长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想起了规则第三条:绝对不要拒绝院长分发的任何食物。
我旁边的那个新人,就是和顾常歌一起进来的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他看着餐盘里的东西,“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院长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的脸拉长,嘴角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下撇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呕吐的男人。
“辜负我的爱意……是坏孩子才做的事。”
她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
下一秒,那个男人的身体开始扭曲,他的皮肤上浮现出青黑色的血管,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几秒钟后,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身体迅速腐烂,最后只剩下一套空荡荡的衣服和一滩黑水。
食堂里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人都低着头,用勺子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那恶心的糊状物。
我感觉自己的手在抖。
“愣着干什么?”冯饱饱在我旁边低声说,“吃。不想死就吃下去。”
我闭上眼,捏着鼻子,用勺子舀起一勺,塞进了嘴里。
那东西又腥又滑,像是在嚼一团腐烂的鼻涕。我强忍着恶心,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就在这时,我脑子里突然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是想法,也不是声音。
就是一种……感觉。
我“感觉”到,院长此刻的情绪是“满意”。我“感觉”到,我们吃的这些东西,对她而言,真的是“爱意”的体现。
我还“感觉”到,餐盘里的糊状物,它在“害怕”。
害怕?一团糊状物会害怕?
我一定是疯了。
但这种感觉无比真实,就像我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