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眼神复杂。里面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说。”
“我的葬礼，你必须来。”我说。
我说得那样平静，仿佛在谈论一场与我无关的电影。
沈宴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
他或许觉得，连我的葬礼，都是一种麻烦。
“好。”
最终，他还是点头。
一个字。
像最终的审判。
也好。
沈宴，我要你来。
我要你亲眼看着。
看着我这卑微又可笑的一生，是如何落幕的。
看着你亲手杀死的这个女人，曾经是怎样热烈地爱过你。
第 2 章
去医院的路上，车里死寂。
沈宴开着车。
黑色的宾利在车流中穿行，平稳，迅速。
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高楼，树木，行人。一切都变得模糊，像一场褪色的电影。
我想起五年前。
沈宴也曾这样开车载过我。
那是我第一次坐他的副驾驶。
那次他赛车翻车，浑身是血地被送进急救室，急需稀有的Rh阴性血。
而他的白月光林薇薇，正在巴黎的秀场看秀。电话打不通。
是我。
是我不顾自己身体虚弱，刚刚结束一场大考，就从学校疯了一样赶去医院。
我抽了400cc的血。
医生说我脸色太白，让我休息。
我摇头。
我说不够，再抽。只要能救他。
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看着自己的血液，一点点流进那个透明的袋子里，再被输送到另一个房间，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我头很晕。
但我很开心。
我觉得，我的血流进了他的身体里。我们之间，终于有了一点除了仇恨和厌恶之外的联系。
他醒来后，我守在床边，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他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茫。
他看到我，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
然后，他越过我，看向我身后。
林薇薇站在那里。她刚下飞机，妆容精致，眼眶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沈宴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光。
他开口，声音沙哑，却是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对她说的。
“是薇薇……救了我吗？”
我浑身冰冷。
我张了张嘴，想说“是我”。
可林薇薇已经扑了过去，握住他的手，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宴，你吓死我了……”
从那天起，沈宴眼里的光，就再也没有落在我身上。
他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宠溺，都给了林薇薇。
而我，成了那个不识好歹、妄图插足他们感情的恶毒养女。
车子猛地一个刹车。
我的身体因为惯性前倾，又被安全带狠狠地拉了回来。
“到了。”沈宴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抬头。
医院那栋白色的建筑，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张着嘴，等着吞噬我。
沈宴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他的手顿在车门上。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林念，”他叫我的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不要耍花样。薇薇等不了。”
我笑了。
眼泪差点掉下来。
耍花样？
沈宴，你到底有多不了解我。
我这一生，在你面前，耍过唯一的花样，就是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