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胸腔里失了控般剧烈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一种混合着长久以来的委屈、不甘、以及破罐破摔的冲动，驱使着她。她想知道，在那个男人的世界里，除了那些冰冷的数字、图表、合同，究竟还藏着什么，能让他如此彻底地封闭自己的心，吝啬到不肯分给她一点点余光？
推开那扇沉重的实木门，一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木香气扑面而来，和他身上常有的味道一样。整排顶天立地的黑胡桃木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籍和文件盒，巨大的办公桌整洁得近乎刻板，除了电脑和一台复古台灯，几乎没有多余的物品。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定格在书桌最底层，那个看起来与其他抽屉无异的、带着黄铜小锁的抽屉上。
鬼使神差地，她蹲下身，冰凉的触感从脚底蔓延上来。她伸出手，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拉了拉那个抽屉。
出乎意料地，抽屉并没有锁死，伴随着轻微的滑轨声，它被轻易地拉开了。
里面东西不多，整齐地放着几份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泛黄纸质文件，还有一本……深蓝色的、硬壳封面的笔记本，边角有些磨损，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她的呼吸一滞，指尖的颤抖更加明显。犹豫了几秒，她终究还是伸出手，将那本笔记本拿了出来。触手是皮质特有的微凉细腻感。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积蓄足够的勇气，然后，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一张已经明显褪色、边角微微卷起磨损的照片，轻飘飘地从扉页间滑落，无声地掉落在她脚边的地毯上。
苏晚弯腰，将照片捡起。
目光触及照片上影像的瞬间，她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洁白的棉质连衣裙，站在一片如云似霞的灿烂樱花树下。她歪着头，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唇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眼神清澈明亮，充满了不谙世事的纯粹与美好，清新得像清晨带着露珠的栀子花，干净得晃眼。
而紧紧挨着女孩身边站着的，是年轻了许多的沈聿珩。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手臂亲昵而自然地揽着女孩的肩膀，脸上是苏晚从未见过的、温柔而纵容的笑意。那笑容如此真实，带着阳光的温度，眼底仿佛落满了星辰，几乎要灼伤苏晚的眼睛。
照片背面，用蓝黑色的钢笔，写着一行清隽有力的小字：
「吾爱阿阮，愿岁岁年年，花下人依旧。」
落款日期是，十一年前。
阿阮。
吾爱。
岁岁年年。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了又淬了冰的匕首，带着倒钩，狠狠地、反复地扎进苏晚的心口，然后残忍地搅动。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如此。
4 心死与告别
原来不是天性冷漠，不是工作繁忙，不是不懂感情。
原来他心里，早就住进了一个人。一个如此美好，如此鲜活，美好得像一个易碎梦境般的女孩。一个……已经死去的白月光。
照片的右下角，靠近女孩裙摆的位置，有一小块深褐色的、与周围色调截然不同的印记，形状不规则，像是……多年前不小心滴落、已然干涸的血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