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所有的努力,都像是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他回家的时间依旧不固定,偶尔早归,也是直接钻进书房,或者干脆在客房休息。面对她精心准备的晚餐或小心翼翼的问候,他最多只是淡漠地一瞥,或者用一声没有温度的“嗯”作为回应。
他的心,像一块被万年坚冰包裹的顽石,密不透风,拒绝任何温暖的靠近。
下午三点,造型师团队准时抵达别墅。为首的是业内知名的Cindy,她带着助手和整整两排挂着的礼服,笑容可掬地为苏晚服务。最终选定了一条香槟色的曳地长裙,真丝材质,后背是深V镂空设计,缀以细碎的水晶,行动间流光溢彩,典雅又高贵。
苏晚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任由她们摆布。化妆、做发型、穿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礼服。镜中的女人,妆容精致无暇,眉眼被勾勒得愈发清丽,衣裙华美,勾勒出窈窕的身段,像一件被打磨得闪闪发光的艺术品。
“沈太太,您真是太美了!这套礼服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做的。”Cindy看着自己的“作品”,由衷地赞叹。
苏晚看着镜子里那个完美却陌生的自己,勉强扯了扯嘴角,却感觉脸上的肌肉无比僵硬,最终也未能形成一个真心的笑容。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不过是为了配合沈先生,出演另一场名为“恩爱夫妻”的戏码所需的行头罢了。
酒会设在市中心顶级酒店的宴会厅,依旧是那片熟悉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沈聿珩一如既往地扮演着完美丈夫的角色。他会绅士地伸出手臂让她挽着,会在有人过来敬酒时,不着痕迹地侧身,为她挡去部分酒水;会在别人夸赞“沈太太真是优雅动人”时,微微颔首,甚至偶尔会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与她耳语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姿态亲昵。
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经过无数次排练的演员。周围投来无数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苏晚脸上始终挂着得体而温婉的微笑,应对自如。只有她自己知道,包裹在华丽礼服下的那颗心,正在一点点变得麻木,冰冷。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快要在这虚假的繁华中窒息了。
酒会进行到一半,沈聿珩被几位重要的海外合作伙伴围住,似乎在谈论一个关键项目。他偏过头,嘴唇几乎贴到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带来一阵微痒,但他的声音依旧是冷静自持的:“我去去就回,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自便。”
苏晚点了点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很快融入那片喧嚣之中,与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宾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是运筹帷幄的自信与魅力。那样耀眼,却也与她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像隔着整个星系。
她端着几乎没怎么喝的香槟,走到露台边,看着脚下城市的万家灯火,最终,还是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悄悄离开了这片让她透不过气的喧闹之地。
3 残酷的真相
回到那座即使灯火通明,也依旧空荡得令人心慌的别墅,比应付虚伪的酒会更让她难以忍受。无处不在的寂静,像潮水般涌上来,淹没了她的感官。
她踢掉折磨了她一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二楼——那个她三年来一直被无形禁令阻隔的领域,沈聿珩的绝对私密领地,他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