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喜欢铜臭味。因为它代表着效率、价值和未来。”
三叔公的脸色变得铁青。
“你……”
“三叔公，您先别急。”我抬手，做了一个“请稍等”的手势。
“您刚才说，裴家靠实业起家，靠的是一针一线，一船一货。我很敬佩。这是裴家百年基业的根基，也是你们引以为傲的传承。”
我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是，时代变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文件，然后把屏幕转向他们。
“这是裴氏纺织过去五年的股价图。一条非常平缓的、持续向下的曲线。五年前，市值三百亿。现在，一百八十亿。市值蒸发了百分之四十。”
“这是因为东南亚廉价劳动力的冲击，以及快时尚产业的崛起，彻底改变了供应链模式。裴氏纺织的生产线已经老化，管理模式也跟不上时代。按照我的数据模型预测，如果未来三年内不进行彻底的技术革新和战略转型，它的市值会跌破五十亿。甚至，会被迫退市。”
我划过屏幕，调出第二张图。
“这是裴氏航运。同样的问题。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加上新能源船只的技术迭代，裴氏的老旧船队已经没有任何优势。运费持续走低，但维护成本逐年增高。这张图是它的负债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二的警戒线。再有一次全球性的经济波动，它就会第一个破产。”
房间里鸦雀无声。
只能听见我手机里数据翻页的轻微声音。
那些刚才还一脸倨傲的长辈们，现在的表情，像是吞了苍蝇。
我调出最后一张图。
“这是裴氏百货。这个……我就不多说了。电商的冲击有多大，在座的各位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守着市中心那几栋老楼，收着越来越少的租金，看着人流量一天比一天少。这不叫基业，这叫等死。”
我说完，收起手机。
重新看向三叔公。
他手里的那串佛珠，已经停止了转动。
嘴唇在微微颤抖。
“三叔公，您说的没错，我浑身铜臭。”
“但就是我身上这种铜臭味，能让这三家公司起死回生。能保住裴家这份所谓的百年基业，让在座的各位，还能继续过着体面的生活。”
我靠回椅背，声音放得更轻，也更冷。
“所以，我想请教一下。”
“除了守着祖宗的荣耀，反复念叨那些过时的规矩之外……”
“您，和在座的各位，又能为这个家，带来什么实际的收益呢？”
“除了消耗它的过去，你们又能为它创造什么未来呢？”
整个书房，死一样的寂静。
墙上的挂钟，“滴答”一声。
声音大得吓人。
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5
三叔公的手，抖得厉害。
他想拿起桌上的茶杯，试了两次，才把杯盖拿起来。
茶水溅了出来，烫在他的手背上。
他猛地一缩手。
“哐当”一声。
那只上好的青瓷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你放肆！”
他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败坏的气急。
“你一个刚进门的妇道人家，懂什么生意！竟敢在这里指点江山，诅咒裴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