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诅咒，我是在陈述事实。”
我看着地上的碎片，语气平静。
“所有的数据都是公开的。任何一个合格的分析师，都能得出同样的结论。事实，不会因为您不爱听，就自动消失。”
“滚！你给我滚出去！”
他指着门口，手指因为愤怒而扭曲。
裴时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
“三叔公，您消消气。乔叶她没有恶意，她只是……”
“你给我闭嘴！”三叔公的火气，全撒在了裴时身上，“你娶的好媳妇！这就是你的眼光？让一个黄毛丫头骑到我们头上来撒野！我们裴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裴时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想反驳，但从小到大的教养让他说不出忤逆长辈的话。
他只能站在那里，攥着拳头，承受着所有的指责。
“够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坐在太师椅上，一直没说话的老爷子，裴宗庆。
他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看着我。
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轻视。
而是一种复杂的，探究的情绪。
“文瀚，你也少说两句。”他对三叔公说，“今天是我的寿宴，不要吵吵闹闹的，让人看笑话。”
他的声音不重，但三叔公立刻就不敢再嚷了。
他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老爷子又转向我。
“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是。”我回答，“您如果需要，我可以把完整的分析报告发给您。三百多页，包括市场调研、竞品分析和未来三年的财务模型。”
老爷子沉默了。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要像三叔公一样，让我滚出去。
但他最后只是摆了摆手。
“行了。都下去吧。开席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裴时拉着我的手，快步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书房。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直到走到楼梯口，他才停下来，松开我。
“你……你太冲动了。”他说，声音还有点抖。
“我冲动吗？”我看着他，“我只是说了实话。”
“但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你把三叔公得罪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那应该用哪种方式？”我反问，“像你一样，低着头，任由他们羞辱，然后把所有委屈都咽下去？”
裴时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是那种长期压抑，无力反抗的痛苦。
我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我们下楼的时候，客厅里的人都在假装聊天。
但他们的耳朵，都竖着。
刚才楼上的争吵，他们一定听见了。
现在，他们看我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轻蔑。
多了一些东西。
有的是愤怒，有的是畏惧，还有的……是好奇。
宴席开始了。
巨大的圆桌，坐满了人。
山珍海味，流水一样地端上来。
但没人有心思吃饭。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三叔公黑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其他人也都不敢说话。
我倒像个没事人。
慢条斯理地吃着菜。
还帮裴时夹了一筷子他喜欢吃的笋。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