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可你姑姑说，你、你去天天学校了？哎，你这孩子，这样会影响亲戚感情的……”
“妈，钱是拿来给你做后续康复治疗的。”我打断她，“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冷静地安抚了母亲几句，让她安心养病，然后挂断了电话。
手机上，闺蜜方晴的消息弹了出来。
只有四个字：“干得漂亮。”
后面跟了一个龇牙笑的表情。
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我重新点开那个乌烟瘴气的家族群，将那些刺眼的对话，一张一张，冷静地截图保存。
然后，我退了出去，将李卫军的微信和电话，再次拖进了黑名单。
我决定，暂时切断与这些所谓亲戚的所有联系。
这个世界，有时候需要一些干净。
02
第二天清晨，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
“曦曦，是奶奶。”
我的心沉了一下。
奶奶，我们这个家族里，最有话语权的人。
“奶奶。”我低声应道。
电话里没有预想中的劈头盖脸的指责。
奶奶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卫军这事儿，办得确实不地道。”
她的语气温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接着，她开始打感情牌。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你爸妈忙，你姑姑家离得近，你天天往他们家跑。”
“卫军那时候刚上班，每次回来都给你带糖吃，把你举过头顶，亲得不行。”
“他说，我们家曦曦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丫头。”
那些遥远的，几乎已经模糊的记忆，被她重新翻了出来。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为了十万块钱，闹得满城风雨，让外人看笑话，多不好。”
奶奶的话锋在此时终于露了出来。
“这样吧，曦曦，你听奶奶一句劝，你去给卫军一家道个歉。”
道歉？
我的耳朵嗡的一声。
“奶奶，您说什么？”
“我说，你去道个歉。”奶奶的语气加重了一些，“天天那孩子，脸皮薄，因为这事儿，昨天回家饭都没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正是学习的关键时候，要是影响了学业，可怎么办？”
“你表哥表嫂也一晚上没睡好，你姑姑都快急出病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奶奶那副痛心疾首、为你着想的表情。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奶奶，他借钱不还，拖欠我妈救命钱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亲情？”
“他把我拉黑，让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会影响我的心情？”
“他儿子上着一年几十万的贵族学校，我妈躺在医院里等着钱做康复，您觉得，是我应该去道歉吗？”
一连串的反问，让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奶奶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但已经没了之前的温和。
“陈曦，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刻薄，尖酸，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人。”
“读了点书，就忘了本了吗？”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不疼，但是很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