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王秀莲每天都来，每次都拎着不同的东西。周一送小米红枣粥，周二是乌鸡汤，周三居然带了碗银耳羹，还撒了点桂花。她总是趁陈婷没来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块软糖塞给我：“小卖部刚进的，橘子味的，你以前爱吃。”
我看着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做家务磨出来的，心里酸酸的。“妈，您手腕上的玉镯呢？”我状似无意地瞥了眼她空荡荡的手腕，“以前您总戴着，说是姥姥传下来的。”
王秀莲的手猛地缩了回去，往袖子里藏了藏，眼神躲闪：“没……没丢，就是收起来了，怕磕着。”
我心里了然。前世陈婷跟我炫耀过，说她把那只玉镯拿去换了个名牌包，王秀莲知道后躲在厨房哭了一晚上，却没敢跟任何人提——她怕陈婷闹，更怕这个家散了。
出院那天，陈强推着轮椅来接我。刚到住院部楼下，就看见陈婷靠在一棵梧桐树上，身边站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张磊。
“哥！你怎么才来？”陈婷冲上来就拽陈强的胳膊，指甲差点刮到他的袖子，“我跟张磊哥都等半小时了！我要换个新手机，你给我转五千块。”
陈强的脸瞬间变得为难，手指抠着轮椅的扶手：“我这个月工资刚给小冉交了住院费，手里没那么多钱……”
“那小冉的嫁妆钱呢？”陈婷立马打断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像盯猎物似的，“反正那十万块放在她那儿也没用，不如给我买手机！”
没等我开口，王秀莲突然往前站了一步，手里的菜篮子“咚”地放在地上，里面的西红柿还滚出来一个。“婷婷，你嫂子的嫁妆是她妈临走前留的念想，动不得。”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却没退后半步，“你要手机，妈下个月退休金发了，给你买个一千多的，够用了。”
陈婷愣住了，张磊也挑了挑眉，显然没料到一向对陈婷言听计从的王秀莲会拒绝。“老太婆，你别给脸不要脸！”张磊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王秀莲的肩膀。
他的手还没碰到人，陈强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一把推开张磊：“你别碰我妈！”这一下用了不少劲，张磊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陈强自己也懵了，站在那儿挠着头，喃喃道：“我……我就是不想让他碰我妈。”
我和王秀莲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这个软柿子，终于长出点硬骨气了。
回到家，王秀莲拉着我进了她的小房间。房间里摆着个掉漆的木衣柜，墙角还有个旧木箱。她蹲下来，费劲地把木箱拖出来，打开上面的铜锁，从里面掏出个蓝布包。
“这里面是你的十万嫁妆。”她把布包塞到我手里，布包沉甸甸的，边角都磨得发白了，“陈婷上次来翻我房间，我故意把她引去衣柜找衣服，才没让她发现这个箱子。”
我捏着布包，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前世我一直以为嫁妆被王秀莲拿去给陈婷花了，直到临死前，她才哭着从床底下拖出这个箱子——里面的钱用橡皮筋扎得整整齐齐，还有一张我妈年轻时的照片。她说她本来想等陈婷嫁人了就把钱还给我，可没想到我走得那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