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风险，副作用，预期效果。
讲了足足十五分钟。
最后，小张拿起笔，在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镜头拉得很近，签名，日期，都看得一清二楚。
时间，三十二天前，下午三点十七分。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强迫，没有任何诱导。
光头男人看着屏幕，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想找茬，却发现无从下口。
视频是真的。
签名是真的。
小张本人，就在这里。
“这……这不能说明什么！”他还在硬撑。
“签了字，你们就可以胡乱治了吗？”
“就是你们的化疗方案有问题，才加速了我叔的死亡！”
他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方案？”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是在质疑我的MDT团队，为你叔制定的化疗方案？”
我按动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了一份文档。
标题是：晚期肝癌多吉美联合TACE介入治疗方案V3.5版。
下面，是十几位专家的电子签名。
“这份方案，是我们医院的肝癌MIST（微创及综合治疗）团队，在参照了最新的NCCN（美国国立综合癌症网络）指南，以及欧洲EASL肝癌临床实践指南后，结合周先生自身的具体情况，专门为他定制的。”
“参与会诊的，有我们医院的肿瘤内科、介入科、肝胆外科、影像科、病理科的主任医师。”
“每一个签名，都代表着至少二十年的临床经验。”
我顿了顿，目光直视那个光头。
“现在，你告诉我，你凭什么质疑它？”
“凭你脖子上的金链子，还是凭你不过脑子的嘴？”
人群里，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光头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他指着我，气得发抖。
“你别以为有几个臭钱，请几个专家，就可以草菅人命！”
“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没完！我们已经报警了！”
“报警？”
我点点头。
“好啊，我正等着警察来。”
“正好，省得我再打了。”
我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110。
“喂，你好，是警察同志吗？”
“我是和颂医院的院长，秦筝。”
“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起医疗纠纷，现场大概有十几个人，情绪激动，聚众扰乱公共秩序。”
“同时，我们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针对我们医院商誉的敲诈勒索行为。”
“对，证据我们都保留着。”
“好的，我们等你们过来。”
我挂掉电话。
整个大厅，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光头和他带来的人，都懵了。
他们是来闹事的。
他们是来报警的。
结果，我比他们先报了警。
而且，报的案由，是“敲诈勒索”。
这一下，性质全变了。
医患纠纷，是民事问题。
闹得再大，赔钱道歉，顶天了。
敲诈勒索，可是刑事犯罪。
是要坐牢的。
小张的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是恨，而是恐惧。
“不……我们没有……我们只是想要个公道……”
“公道？”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小张，从头到尾，我没说过我们医院一点责任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