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当时说了什么?好像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紧握的手指。

然后,她提起那个早已收拾好的、装满了她七年青春和所有行李的箱子,决绝地打开了门,走进了冰冷刺骨的雨幕里。

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滴眼泪。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却奇异地让她更加清醒。

后悔吗?这七年,她住过潮湿的地下室,为了一个项目连续通宵几天,被客户刁难,被上司抢功……她一步步爬上来,靠的不是运气,是拼尽全力。

疲惫是真实的,但“后悔”这种情绪,从未在她字典里占据过位置。她只是扔掉了一段消耗彼此、看不到未来的关系,仅此而已。

她以为时间早已将过去冲刷干净,各自都有了新的生活。没想到,在林序那里,那段共同度过的岁月,最终被定义成了“垃圾”,而他自己,则是那个被她“扔掉”的废弃物。

如今,他要结婚了,邀请她去观礼,目的不是为了释然或祝福,而是为了展示,为了报复——看,我这件“垃圾”,也有人愿意“捡”了,而且看起来条件不错(从请柬的规格和酒店地址可见一斑),你是不是很失望?

沈知意扯了扯嘴角,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她关掉了聊天窗口,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上那未完成的结构图上。但刚才行云流水的思路被打断了,图纸上的线条变得有些陌生、扭曲。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脑海中翻涌的过往压下去,却徒劳无功。那个雨夜,林序充满恨意的眼神,以及更早之前,那些日渐积累的失望和分歧,像潮水般涌来。

七年前的沈知意和林序,是大学校园里令人羡慕的一对。他是篮球队长,阳光开朗;她是建筑系的才女,清冷秀美。

毕业时,林序家境普通,但凭着不错的外形和口才,进了一家贸易公司做销售。沈知意则凭借优异的成绩和作品集,进入了一家知名的建筑设计院,从最底层的助理设计师做起。

最初的甜蜜被现实的琐碎逐渐侵蚀。沈知意的工作需要大量的学习和加班,常常深夜才能回家。而林序的销售工作,应酬多,压力大,业绩起伏不定。他开始抱怨客户难缠,上司苛刻,怀才不遇。

起初,沈知意还会耐心安慰,帮他分析问题,鼓励他提升专业能力或者考虑换个赛道。

但林序似乎更倾向于倾诉和抱怨,而非实际行动。他渐渐沉迷于下班后和同事朋友喝酒打游戏,美其名曰缓解压力。

对沈知意分享的工作中的点滴进步或烦恼,他也越来越缺乏耐心倾听,有时甚至会阴阳怪气地说:“你们搞设计的,就是清高,不像我们,为了点业绩就得装孙子。”

分歧开始出现。沈知意想攒钱买房,规划未来,建议林序减少不必要的开销,多花点时间在自我提升上。

林序却觉得她变得“现实”、“功利”,开始嫌弃他没钱。他向往的是即时享乐,今天有酒今天醉。

一次,沈知意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重要项目的参与机会,连续加班两周,终于完成后,想和林序一起吃顿饭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