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海城环城高架,一辆黑色辉腾,撞死了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
“我有那辆车的线索。”
对面呼吸骤停:“你究竟是谁?”
“一个,比你更想让他付出代价的人。”
2
楼梯间里,我的声音撞在水泥墙壁上,又弹回来,听着有点空洞。
电话那头沉默着。
我能听到一阵非常轻微的呼吸声,然后,那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一个沙哑的男声才响起来:“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说,“重要的是,我能给你想要的真相。”
“我怎么信你?”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像一只受过伤的野兽。
这十年,他肯定接过不少这样的电话。给了无数次希望,又被无数次地推进失望的深渊。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张残破的内存卡。我捏着它,隔着塑料袋都能感觉到上面细微的划痕。
“十年前,你失去了母亲。而我,失去了父亲。”我对着手机,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把‘凶手’还给你。”
说完这句,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没给他再问下去的机会。
我把手机关机,电池抠出来,电话卡掰成两半,分别扔进了楼梯间两侧不同的垃圾桶里。做完这一切,我靠在冰冷的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那口气,好像在我胸口憋了十年。
十年了。
这3672天,我每天睡前都会数一遍内存卡上的划痕。
我回到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推门进去时,我已经恢复了那个温顺、听话的俞真。
俞广宏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应该是打给他的律师。看见我进来,他朝我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就像在夸奖一条听话的狗。
俞琳已经坐了起来,正在拿着小镜子补妆。
“你去哪儿了?半天不回来。”她看见我,语气里带着惯常的不耐烦。
“去上了个厕所。”我低着头说。
“哦。”她应了一声,继续涂着她的口红,“待会儿律师来了,爸怎么说,你怎么听。别给我耍花样,听见没?”
“知道了,姐。”
她满意地抿了抿嘴唇,把我当成了空气。
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答应顶罪,是为了那五百万,为了那个国外的身份。他们觉得,对于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来说,这是天大的恩赐。用两年的牢狱,换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他们说,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是啊。
划算。
我也有一笔账,跟他们算了十年。
现在,是时候让他们连本带利,一起还回来了。
一个小时后,我爸的律师团队到了。为首的是个姓张的律师,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人的眼神像在看一份文件。
他把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口供递给我。
“俞真小姐,这是你需要记熟的内容。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不能错。”
我接过来,那几张纸很薄,却感觉有千斤重。
上面写着,车祸当晚,是我开的车。因为工作压力大,喝了点酒,一时糊涂才酿成大祸。事后,我因为害怕,所以才找姐姐帮忙,现在我幡然悔悟,决定自首。
故事编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