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至少是客观的！行动队的方案也是经过严密计算的！”她据理力力争。
“可结果呢？雨呢？”我一句话把她噎了回去。
许婉的脸颊微微泛红，是气的。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吧，就算你这套东西有用。那你分析出什么了？”她双臂环胸，摆出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架势。
我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慢悠悠地说：“龙王不是机器，不能按程序走。他老人家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现在，他只是闹起床气。”
“起床气？”许婉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你是说，一场席卷千万级人口城市的特大干旱，原因就是一条龙……在闹起床气？”
“准确地说，是‘睡不好’的起床气。”我纠正她，“有一股持续的、低频的、让他非常讨厌的噪音，一直骚扰着他，让他睡不着。所以他把‘水龙头’拧紧了，算是无声的抗议。”
我一边说，一边从我的私人书架上抽出一本线装的《南淮杂记》，翻到其中一页，指给许婉看。上面用小楷写着：“敖公好静，不好喧哗。其府邸深潜地脉，与‘静水湖’相通。月圆之夜，好观‘水月’倒影，静听潮汐之音，为一大雅事。”
“敖公，就是敖汀。静水湖，就是现在的龙眠水库。”我解释道，“这位爷，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老宅男’。你让他睡不好，还毁了他看月亮听潮的雅兴，他能给你好脸色？”
许婉凑过来看了看，她显然不认识上面的繁体字，但她还是看得很认真。她身上的冷杉香味随着她的靠近，变得清晰起来。不得不说，这味道确实比我这满屋子的“龙涎香”要现代得多。
“噪音？什么噪音？”她很快抓住了重点，“我们的设备监测显示，水库周边没有任何超标的声波或次声波源。”
“你们的设备，是按人类的标准设定的。但对敖汀来说，标准不一样。”我走到办公室的窗边，拉开百叶窗的一角，指着远处城市地平线的方向。
“那里，最近有什么大工程吗？尤其是地下的。”
许婉的眼睛亮了一下，她立刻转身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几秒钟后，一张城市规划图出现在屏幕上。
“地铁13号线……”她喃喃自语，用鼠标在地图上画出一条延伸的红线，那条红线的末端，正好掠过龙眠水库的地下深处。
“盾构机。”她得出了结论，抬头看我，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鄙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震惊。
她想不通，为什么她和她的团队用最先进的设备、分析了海量数据都没找到的症结，竟然被我用一炷香、一杯茶和一本破旧的古书给找到了。
“他……他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许婉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仿佛怕惊扰到什么。
“当然。”我重新坐回蒲团上，想了想脑海里那些繁杂的情绪碎片，“他的‘卧室’被盾构机吵得乱七八糟，‘水月’倒影也被震碎了，心情很差。需要安抚。”
“怎么安抚？”
“他喜欢雅的。”我回忆着古籍里的零星记载，“得有上好的茶，配上能让他静心的音乐。哦，对了，环境也很重要，不能在岸上，得在水中央，还得是特定的木船，不能有现代的马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