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红着眼睛看着我，像是被我激怒了。
他突然上前一步，将我死死地抵在操作台上。桌上的针线、剪刀、布料散落一地。
“乔月，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他捏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
“不然呢셔？沈总希望我怎么说？”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是该继续摇尾乞怜，求你不要抛弃我？还是该感恩戴德，谢谢你给了我为你的婚礼设计礼服的荣幸？”
“你！”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们之间的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是文然。
他松开我，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然然，怎么还没睡？……嗯，我还在公司处理点事情，马上就回去了……好，你乖乖等我。”
挂了电话，他转过身，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拿起那件被他扔在地上的西装外套，穿在身上。
尺寸分毫不差，完美地包裹住他挺拔的身躯。
他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领带，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男人不是他。
“衣服很合身。”他淡淡地评价，像一个最挑剔的顾客。
然后，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支票，签了个数字，放在桌上。
“这是尾款。乔月，合作愉快。”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看着桌上那张支票，上面的数字足够我开一家更大的工作室。
可我却觉得，我的心，被他用这张支票，狠狠地撕碎了。
我慢慢地蹲下身，将散落一地的针线，一根根捡起来。其中有一根深蓝色的丝线，是我特意留出来的。
我拿起那件为文然做的，已经近乎完美的婚纱，翻到最不起眼的内衬接缝处，用那根深蓝色的线，绣上了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字母——Q。
这是我乔月的签名，也是我在这场荒唐的爱情里，留下的最后一个，不为人知的印记。
就当是，我送给他们新婚的“贺礼”。
0 S
礼服交付的那天，天气很好。
我亲自将两套礼服熨烫平整，装进防尘袋里，叫了专车送到沈昭的公司。
交接的人是他的特助，一个总是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
“乔小姐，辛苦了。”特助礼貌地接过礼服，“沈总正在开会，他让我转告您，您做的很好。”
“应该的。”我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乔小姐。”特助又叫住了我。
我回头。
他推了推眼镜，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沈总给您的，他说，算是对您这三年来尽心工作的额外奖励。”
我看着那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没有接。
“替我谢谢沈总，不过不用了。”我平静地说，“我和他之间，只是纯粹的商业合作关系。他付了钱，我交了货，两不相欠。”
说完，我不再停留，走出了盛源集团的大门。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挡了一下，恍惚间觉得，我和沈昭的故事，到这里，就该画上句号了。
我以为我会很难过，但奇怪的是，当我真正下定决心斩断这一切的时候，心里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