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抱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压抑的痛苦。
“雪崩。就在我求婚成功之后,我们下山的路上。”
“我永远也忘不了,她为了推开我,自己被卷进风雪里的样子。”
“阿池,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害怕,我怕你知道了会离开我。”
原来是这样。
不是不爱,是不能爱。
不是不婚,是没资格再谈婚论嫁。
他把所有的爱和愧疚,都埋葬在了那场风雪里。
而我,只是一个恰好出现,能让他暂时取暖的人。
心口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我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推开他。
我们就这样抱着,在寂静的房间里,站了很久很久。
那天之后,我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不再提不婚主义,我也不再提分手。
我们心照不宣地,将“温软”这个名字,变成了我们之间最大的禁忌。
他对我更好了。
好到,几乎是予取予求。
我随口说一句想看海,他第二天就包下了一座私人小岛。
我说想吃城西那家老字号的馄饨,他凌晨四点就去排队。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补偿我,来留住我。
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窒息。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死人。
这天,我接到了一个特殊的订单。
客户是一位退役的消防员,在一次火灾中失去了双腿。
他想定制一副能够支撑他完成马拉松的运动义肢。
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为了更好地了解他的需求,我决定去他所在的康复中心做一次实地考察。
康复中心在邻市,我没有告诉裴衍,自己一个人开了车过去。
在康复中心的走廊上,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她很瘦,脸色苍白,长发被随意地挽在脑后。
尽管如此,也难掩她出众的五官。
是温软。
她没有死。
她就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裴衍提着一个保温桶,快步向这边走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而轮椅上的温软,也在这时抬起了头。
她看着裴衍,原本空洞的眼神里,忽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她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
“哥哥。”
04
“哥哥。”
这一声,彻底击碎了我所有的理智。
裴衍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声音里充满了惊慌:“阿池,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甩开他的手,指着轮椅上的温软,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解释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解释她为什么叫你哥哥?还是解释你为什么要骗我说她死了?”
“裴衍,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我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狠狠插在他心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轮椅上的温软,似乎被我的激动吓到了,她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