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捻着圣旨边缘那精致的云纹,指尖瞬间泛起丝丝凉意。
萧景珩?
前世这时候他该在北疆打仗,怎么会突然回京选妃?
殿选那日,我描了浓妆。
石榴裙配金步摇,走路时铃铛响得像赶集。
“苏尚书嫡女?”太监尖声唱名。
我甩着帕子出列,当着满殿贵女的面,忽然打了个喷嚏。
珍珠耳坠飞出去,正砸中主考官的茶盏。
“臣女失仪。”我掐着嗓子娇笑,余光瞥见屏风后一闪而过的玄色衣角。
老太医胡子直抖:“此女粗鄙……”
“就她。”
低沉嗓音压下满殿喧哗。屏风后转出个戴鎏金面具的男人,蟒纹玉佩在墨色腰封上泛着冷光。
萧景珩。
他走过我身边时,雪松混着血腥气的味道冲进鼻腔——
和前世我死在冰湖前闻到的一模一样。
大婚夜来得比前世还快。
我顶着十斤凤冠坐在喜床上,数床幔上绣的鸾鸟尾羽。
“哗啦——”
一纸契约拍在合卺酒旁。萧景珩摘下面具,左脸刀疤从眉骨贯穿到下颌。
“治好母妃,许你和离。”
我凝视着契约上‘癫痫’二字,袖中银针似有灼热之感。
在进行第三台开颅手术时,我的导师曾提到,中世纪欧洲就有使用针灸来控制癫痫的案例。现代医学研究进一步证实,针灸治疗癫痫具有一定的效果,通过调节经络气血、平衡阴阳,针灸能够对部分癫痫发作起到抑制作用。
“我要太医院所有脉案。”
萧景珩瞳孔骤缩。
他或未料到我应承得如此爽快,正如我未曾想到他母妃病发时会咬破舌尖。
“按住她!”
我断珠为舌板,银针刺入百会穴刹那,老太太抽搐之四肢骤然僵住。
太医院首冲进来时,我正用丝帕擦她唇边血沫。
药箱“咣当”坠地:“你竟用巫术?”
“百会穴不仅主神志,还具有宁心安神的效果,针刺该穴位三分深度可有效镇惊,缓解癫痫症状。”我转着腕间玉镯,“《黄帝内经》有载,大人没读过?”
萧景珩突然扣住我手腕。
他指尖温度透玉镯而来,灼得我心头一颤,恍若手术刀划开硬脑膜之热感。
“你究竟是谁?”他声音比北疆的风还冷。
我踮脚凑近他耳畔:“砒霜解毒要用生绿豆,王爷的暗卫没教过?”
他眼底的冰裂开一条缝。
我知道他查过茶宴的事了——
就像我知道他母妃的“癫痫”,根本不是病。
那脉案上淡淡的苦杏仁味,和苏玉柔袖袋里的一模一样。
3
萧景珩松开手,眼神似在掂量刚出鞘的刀,既惧割伤自身,又难舍放下。
“三日后状元宴。”他甩袖转身,玄色大氅拂过青砖,“莫让本王失望。”
我揉着泛红的手腕,冷笑一声。
前世,便是这场宴,楚明轩当众啐道:“攀龙附凤,不知廉耻。”
宴设王府花园。我特意穿了素白罗裙,发间只簪一支银钗——楚明轩最恨我穿白,说像吊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