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非苏家大小姐乎?”他身着状元红袍晃来,金线孔雀补子格外刺眼,“攀上高枝,竟连衣饰也效仿王府之风。”
满座宾客偷笑。
我慢悠悠夹起一块杏仁糕,道:“楚公子殿试之作《论医道》,开篇‘夫天布五行’之句,背得倒是熟练。”
他酒杯顿在半空。
“《伤寒杂病论》序言中提到:“余每览越人入虢之诊,望齐侯之色,未尝不慨然叹其才秀也。””我蘸茶水在案上写,“竟连张仲景批注也敢抄,主考官竟未察觉?”
有人翻开医书。楚明轩脸色由红转青,猛地掀翻案几,怒喝道:“你血口喷人!”
“要验证也简单。”我转向主座,道,“王爷,不如请楚状元当场默写答卷如何?”
萧景珩指尖轻叩扶手。他今日未戴面具,那道刀疤在日光下如蜈蚣蠕动:“准。”
楚明轩提笔的手抖若筛糠。写至“五行有克”时,墨滴成黑斑。我俯身低语:“后面是‘然土能生金’,楚公子怎么不写了?”
满场哗然。老太医摔了筷子:“抄袭医圣著作,该当何罪!”
侍卫拖走瘫软的楚明轩。他经过我身边,牙齿打颤:“苏清澜,你不得好死……”
我端起他触过的酒杯,扬手泼地:“借你吉言。”
深夜雷雨骤至。
我正翻太医院脉案,窗外“砰”一声闷响。
萧景珩蜷在回廊下,黑袍浸透,左手紧攥右腕——青紫血管如蚯蚓蜿蜒。
“别碰我!”他挥开我伸来的手。
我径直撕开他袖口。小臂内侧血管乌黑,针尖大的红点沿静脉连成直线——“一线天”,苏玉柔前世毒杀太子的慢性剧毒。
“忍着。”银簪扎进他肘窝。
黑血溅地,嘶嘶腾起白烟。
萧景珩瞳孔扩散。我拽下腰带缚住他上臂,银簪沿血管剖开皮肉,黑血混着雨水渗入石缝。
“你怎么……会解……”他喉结滚动,冷汗滴在我手背。
我捏住他下颌迫他抬头:“因为下毒的人,是我亲手调教的。”
雷声炸响刹那,我看见他眼底闪过刀光。
他终于明白:我能识砒霜、熟《伤寒》、敢殿选撒野,皆因前世是执刀救人的人。
雨幕中脚步急促。老太医提着药箱疾步而来,见我满手黑血,顿时僵住:“你在用放血疗法?”
“毒入心脉,先泄再补。”我甩银簪挑眉,“大人可愿一试,以银簪刺己百会穴?”
老头山羊胡颤动不止,突然一把抓住我手腕:“这手法……你师从何人?”
我抬眼望向暴雨:“鬼谷子。”
“《黄帝内经》作为中国最早的医学典籍,被尊为“医家之宗”,其第三卷详细论述了医学理论,大人是否曾研读过此经典之作?”
萧景珩闷哼一声。伤口血转红,指甲缝却残留黑色丝状物。
我掰开他掌心——半片干枯紫灵芝,与苏玉柔嫁妆盒里我“特意”添的那盒,一模一样。
4
紫灵芝碎屑粘在指尖,干涸如血痂。
萧景珩呼吸已稳,眼皮却仍在颤——“一线天”最毒之处,便是让人清醒着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