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也有人提议,再找别的看外病的师傅给瞧瞧。

于是,十里八乡有点名气的神婆、阴阳先生被请来了好几个。

有的来了之后,又是跳大神又是摆香案,折腾半天,最后摇摇头,说:“冲撞得太厉害,送不走。”

有的则装模作样地念几句咒,画几张符水给李秀姑灌下去,毫无效果,最后灰溜溜地拿着钱走了。

还有个二把刀的阴阳先生,法事做到一半,躺在床上的李秀姑突然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嘴里发出一串阴森森的冷笑,把那先生吓得当场摔了个跟头,法器都不要了,连滚爬爬地跑了。

几次三番之后,大伙儿都泄了气。

“没用了,秀姑这……怕是真没救了。” “唉,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毁了。” “也是命啊……”

时间一长,最初的同情和热情慢慢消退。村民们各有各的生活要忙,照顾一个疯子的耐心渐渐耗尽。李秀姑依旧时常发作,赤身奔跑的场景成了村里一道刺眼的“风景”,孩子们被大人告诫不许靠近她那座孤零零的房子。

只有几个心地特别善良的老人,还记着隔三差五给她送点吃的,帮她收拾一下,但也仅此而已了。

岁月流逝,一晃就是好几年。曾经的“偷魂婆”李秀姑,渐渐成了村里人口中一个模糊的、带着些许可怕色彩的传说。而她那座位于村边的土坯房,也愈发破败,在风吹雨打中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村里人都以为,李秀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会在疯癫中默默死去,最终沦为老人们吓唬小孩时提到的“那个疯婆子”。

直到那年秋天,一个陌生的老太太,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村口。

四、姨妈

老太太看上去六十多岁,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在脑后挽了个髻,穿着一身干净的深蓝色布衣,虽然旧,但浆洗得发白。她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袱,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眼神却清亮有神,透着一种不同于普通农妇的沉稳。

她拦住一个从田里回来的村民,客气地问:“劳驾,打听个人,李秀姑是住这个村吗?”

那村民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她:“你找秀姑?你是她啥人?”

“我是她姨妈,姓韩,从北边过来的。”老太太说道,“好些年没联系了,来看看她。”

村民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叹了口气:“韩婆婆是吧?你……你来晚了,秀姑她……唉,她这儿出了点事。”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韩姨妈眉头微微一皱:“出事了?什么事?”

“疯了,好几年了。”村民摇摇头,简单把几年前给陈小娟看病出意外的事说了一遍,“……自那以后就疯了,谁也不认识,整天说胡话,还不穿衣服往外跑,造孽啊……”

韩姨妈的脸色随着村民的讲述,一点点沉了下去,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她没表现出太多惊讶,只是喃喃低语了一句:“果然……还是出岔子了。”

她谢过那村民,在他的指点下,径直朝着村边那座孤零零的土坯房走去。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几乎要散架的院门,院子里荒草丛生,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门没锁,韩姨妈走了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李秀姑蜷缩在墙角的一堆破布里,头发蓬乱如同枯草,脸上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嘴里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