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言罢,阴风骤起,鬼影渐散,惟留冷意沁骨。延昭惊魂未定,醒来时已是四更天,浑身冷汗淋漓。

他急唤家院:“快宣孟二爷进帐!”

片刻后,营门处脚步铿锵,猛将孟良大步入帐,抱拳参见。延昭起身,拉他落座,声音沉重而急切:“贤弟,昨夜我父亲显灵托梦,言道前番盗取骸骨乃是假物,真骸仍在洪羊洞望乡台第三层。此事事关杨家忠烈之名,我欲命你冒死盗回,不知你意下如何?”

孟良闻言,虎目圆睁,心中激荡,朗声答道:“元帅,我孟良一生追随杨家,不听皇命,只听家令!你若让我赴死,便是赴刀山火海,扬鞭即行,停鞭即止,绝无二话!”

杨延昭激动得眼眶泛红,猛然起身拍案:“好!好一个孟二弟!若能盗回父亲真骨,洗雪我杨门冤屈,你必与杨家并列青史,万古留名!”

孟良脸上浮现出铁血豪情,声音如铁:“为国为义,我孟良但求一个‘忠’字。此去纵是千军万险,我亦要将老令公的骸骨带回!”

帐外五更鼓声渐近,寒风呼啸,军旗猎猎。延昭望着孟良的背影,心中悲壮又坚定:

“父亲,孩儿定不负忠烈遗愿!”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营帐四周寂静无声。焦赞独自踱步,眉头紧锁。他虽身在宋营,却心潮起伏,方才听到的一番密语,像火星般在心中炸裂。

家院提灯快步走来,拱手低声禀报:“老爷,元帅已下令,命孟二爷二次深入番营,前往洪羊洞盗取令公真骨。”

焦赞一怔,目光陡然凌厉:“什么?又让孟良独自去了?”

家院点头,语声谨慎:“前番盗出的骸骨是假的。真骨就在北国洪羊洞望乡台第三层石匣之内。”

焦赞冷哼一声,眼中火光闪动:“哼,起过了!我就说事情蹊跷。可叹元帅做事不公!我与孟良向来并肩而战,人称‘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为何今日只差他一人前去,而将我撇在营中?这岂不是将功劳独独送与他么?”

话到此处,他胸中郁气再难压抑,拳头猛地握紧。孟良是他并肩的兄弟,他并非真心妒忌,但功业并肩,患难与共,他怎容自己缺席?若是此番盗骨成功,青史留名的只有孟良一人,那他焦赞算什么?

家院低声问:“老爷,若是元帅查问呢?”

焦赞冷笑一声:“若他问,就说我焦赞染病在床,不便出征。夫人若问,也同样如此。”

他一边说,一边步伐坚定地走向马厩,眼神如火,语气铿锵:“这场险功,我焦赞岂能旁观?岂能让孟二弟独自去冒死?焦孟并肩,向来如此,今日亦要如此!”

家院立刻牵来战马。焦赞翻身上马,甲胄在灯火下泛着冷光。他长声叹道:“元帅啊元帅,你做事差了!孟良一去孤身涉险,若有失手,岂不让我焦赞终身抱憾?既如此,不如我焦赞自有道理,兄弟同往,生死与共!”

夜风凛冽,旌旗猎猎作响。焦赞策马而出,背影如铁塔般矗立在黑暗中,眼神中燃烧着倔强与热血:

“孟良,你放心,焦赞必不让你独行!这场功劳,咱们兄弟共担!”

夜幕沉沉,天穹布满冷冽的星光,风卷残云,掠过营帐,吹得旌旗猎猎作响。孟良披甲跨马,眼神坚毅,心潮澎湃。昨夜元帅杨延昭忽得一梦,竟是亡父杨继业显灵托兆,言说前番所盗之骨乃是虚假,真正的骸骨,正埋在北国洪羊洞望乡台第三层石匣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