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结婚那天起,傅浩轩成了扬州人的议论对象。
只因他是我的总裁助理。 所有人都说他是关系户,是赘婿,可傅浩轩依旧待我如初。 生着病他也会在我忙碌时做好饭菜,身体虚弱也会在我闲暇时做好攻略带我四处游玩。 直到我在他病危时提出离婚,那之后,我成了傅浩轩最恨的人。 为了报复我,傅浩轩从我手中夺走公司,烧了陆家老宅,将我爸妈囚禁。 甚至为了维护救他的苗疆少女,傅浩轩对我恶语相向,“陆佳愿,像你这种自私恶毒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傅浩轩说的认真,但他不知道,我日复一日地以身试毒,是真的要死了。 01 “把外套脱了,上去跳舞。” 傅浩轩的话仿佛一盆冰水泼在我身上,让我止不住地发颤。 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他亲自派人为我妆扮,我误以为是他打算给我一个难忘的纪念日。 到了酒楼,竟是让我当着曾经熟识的富二代们的面跳舞。 我攥紧衣角摇头拒绝,站在他身旁的温芷乐就垂头哭泣,“都怪我受伤后没把这份工作辞干净,我可以试着上台跳的……” 温芷乐的腿是为了给傅浩轩找药材上山才受的伤,此话一出,傅浩轩黑着脸将我拽上台,还低声威胁我。 “如果还想见你爸妈,就老老实实跳完。”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傅浩轩,婚后他敬重的爸妈,如今成为威胁我的工具。 许是见我红了眼眶,傅浩轩给我机会,“只要你向芷乐保证,以后不找她麻烦,我可以找别人来跳。” 所以不是不能找别人,只是想逼我向他的芷乐服软。 哪怕明知道我会被人嘲笑,也无所谓,因为不在意。 意识到这点,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锥击了一下。 恰好音乐响起,我在傅浩轩的注视下,随着音律舞动。 傅浩轩气极下了台,以至于他没看到我垂下眸掩盖住的泪水。 傅浩轩不知道,我无法出声拒绝。 在我日日替他以身试药后,各种毒素累积已然失声。 之后我对声音的捕捉格外灵敏。 哪怕人群和我有些距离,我也还是清晰地听到她们的对话。 “这不是扬州最有钱的陆家小姐陆佳愿吗,怎么沦落到给我们表演了。” “要我说就是她作茧自缚,傅浩轩娶她后有多少流言蜚语都宠着她,她倒好,在傅浩轩病危的时候提出离婚,自私又好面子的女人沦为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但傅浩轩和温芷乐确实更配些,快看傅浩轩对温芷乐多好。” 我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入目的就是半蹲在地上给温芷乐上药的傅浩轩。 他轻捧着温芷乐的脚踝,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傅浩轩也曾这样爱护我。 失神间,我意外摔倒在地,一旁的经理见状连忙上前扶起我。 傅浩轩显然也注意到,我自知现在这据虚弱的身体没办法再跳下去,带着祈求的目光与他对视。 他眼底闪过一抹纠结,这时,温芷乐走到我身前,替我整理凌乱的碎发。 我心一紧,下意识地避开,却被她抱住,紧接着,温芷乐开口,“要不是姐姐替我跳舞也不会受伤,剩下的还是让我来跳吧。” 我向来不喜欢温芷乐,此刻被她抱着也有些排斥。 手碰到温芷乐想将她拉开的瞬间,她从台上摔下。 傅浩轩急切的嗓音传来,“阿芷,你没事……” 傅浩轩没说完的话,在看到温芷乐攥着的假发后彻底停住。 随之响起的是一片惊呼声。 “陆佳愿怎么秃成这样了!” “看着有点吓人。” 02 我慌乱地将自己稀疏的头发挡住,甚至顾不上受伤的脚腕,跳下台抢回假发带上。 温芷乐佯装意外的捂住嘴,“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你的头发是假发。” 傅浩轩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安抚道。 “和你没关系,不过是拿头套骗人的把戏,真以为所有人都像她一样蠢!” 傅浩轩不信我,这个认知让我心口一痛。 还没缓过来,眼前骤然一黑。 这是我晕倒的前兆,我下意识地攥住傅浩轩的手腕。 我向来爱美,这丑陋不堪的模样已然暴露在人前,我不想再当着所有人的面倒下。 我不停晃动着他的手,哀求他带我走,可傅浩轩无动于衷。 温芷乐忽地尖叫出声。 “浩轩,我的脚腕好痛,好像流血了怎么办?” 先前还没有动作的傅浩轩,毫不犹豫的抽回手,抱起温芷乐往外跑。 而我因为失去支撑瘫坐在原地,看他愈发远的身影,喉间传来一股热流,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 失去意识前,我朝着傅浩轩的方向伸出手,心底不断祈求他能回头看我一眼。 相信我,帮帮我。 不要让我在死前丢人。 可傅浩轩没有回头,有的是越发快的步伐。 泪水从眼角滴落,我也彻底晕死过去。 03 我在熟悉的中医馆醒来,何老看我虚弱的模样不禁后悔。 “先前就不该心软答应让你服毒后试药解毒,现在你活不过两天,功劳还被人抢了去。” 我无奈扯唇,用手语向何老道谢,就见何老叹气离开。 我曾在这里住过一个月,只因向来身体康健的傅浩轩,一连几周都高烧不退,严重时还会咳出血。 期间我带他去各种医院检查,都无人能查出症状,直到我见到了何老。 他扬言这是一种蛊毒,再没有解药傅浩轩必死无疑。 起初我是不信的,可傅浩轩日益衰弱,我没了法子只能跪在雨中求何老。 何老虽心软答应,但他只见过类似的毒,以至于无从下手,我就是在那时提出当药人,先服下毒药再服下解药,哪怕期间毒素没能清理干净,我也依旧坚持,直到何老研究出解药。 和我结婚开始,傅浩轩就备受争议,我知道自己坚持不久,所以在喂傅浩轩吃下解药时向他提出离婚,不希望他背上克妻的名声。 只是我没想到,一念之差让温芷乐钻了空子,她成了傅浩轩的救命恩人。 车子在别墅前停下,我回过神下了车。 此时别墅的门半开着,傅浩轩将洗好的水果递到她口中,语气温柔,“医生说了多吃点水果有助于恢复。” 看到我的瞬间,傅浩轩没有关心,反倒有些不耐烦。 “还磨叽什么?还不给阿芷做饭吃你是想要饿死她吗?” 我想在死前见一次爸妈,傅浩轩的话就没办法忤逆。 我在温芷乐挑衅的目光下中走进厨房,一个不小心被热油溅个正着。 最先关心我的是温芷乐,“姐姐,你的手没事吧?” 余光中,我看到傅浩轩将她的头掰回,“这点事都做不好,受伤也是活该。” 差距过大的态度,让我的泪水不争气地低落。 和傅浩轩在一起后,我第一次做饭,就切伤了手指,那时的傅浩轩急忙上前查看我的伤势,轻吻我的伤口,“笨蛋佳,以后家务我全包了,你一个都别动,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时间流转,心疼成了活该。 04 我不再分散注意力,只想着快些做完离开。 菜端上桌后,傅浩轩看温芷乐吃的开心,才松口让我上楼。 我刚踏上楼梯,温芷乐脸色发白,还吐了血。 傅浩轩找来家庭医生检查,得到的结论是饭菜被下了毒。 此话一出,傅浩轩的巴掌就落到我的脸上,“啪”的一声,我的头偏了几寸。 “你怎么敢对阿芷下手?要不是我还没动筷,你是不是也要一起害死我?” 我急忙拿出手机,解释的话还没打出,手机就被傅浩轩打落在地。 我看着一地的碎片,心凉了半截,这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温芷乐忽地清醒过来,眼里含泪,“姐姐,我知道你是恨我抢了你在浩轩身边的位置,你和我说我可以走的,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傅浩轩连忙上前安抚,“还难受吗?” “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温芷乐闻言握上傅浩轩的手,拿出一瓶药,“姐姐这么对我,她也应该尝尝我的痛苦才对,这是我们那专门研制的药,不伤人性命,只会让人感受到噬心之痛,痛到最后姐姐一定会开口承认的。” 听到最后一句,傅浩轩将视线移到我身上,我不断摇头后退,就听见他说。 “听你的。” 我想逃,门却被人堵住,下一秒,傅浩轩捏上我的下颚,迫使我张开嘴,一粒药丸就此下肚。 药很快生效,身体仿佛被人用力撕碎,疼得我不顾形象地在地打滚,就连失声后没再开口的嗓音也忍不住地呜咽。 泪眼朦胧间,我看到傅浩轩抱起温芷乐,细心的喂药。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得乖乖喝完。” 仿佛我这个人不存在。 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第一次生了坦白的心思。 我开始爬向傅浩轩,却在碰到他裤脚时被他一脚踹开。 后脑勺重重磕上桌角,失去意识前我听到傅浩轩说。 “受罚就给我好好受着,别想把晦气带给阿芷!” 05 傅浩轩的话像是一个魔咒,不停在我脑海中晃荡。 我从中惊醒,脸上布满泪水。 今天是约定见爸妈的日子,也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 我将傅浩轩抛之脑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就打车到了爸妈被关的小区。 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这碰到温芷乐。 她似乎知道我会来,一脸胜利者的姿态。 “我刚刚见过你爸妈了,这个年龄就满头白发的人少之又少,刚好你爸妈是其中之二。” 死前唯一的好心情被一扫而空,我莫名地有些心慌,“你对我爸妈做了什么?” 温芷乐挑眉走近,在我耳边轻声道。 “你知道他们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自由,而这个恰恰因为你被剥夺了,我听你爸的口气,他好像恨极了你。” 我看着说这话的温芷乐,强扯出一抹凄凉的笑意。 爸妈恨我这件事,我其实早有察觉,每每我见到他们,他们的态度都不似以往那般亲热,有的是疏离。 陆家老宅是一代代修复流传下来的,却因为我的选择被傅浩轩烧毁,而向往自由,早早将家业交给我去各地旅居的爸妈,也因为我被迫困在这地方。 是我对不起爸妈,是我对不起陆家列祖列宗。 温芷乐抓住时机握上我的手,一道力中,我的手靠近了温芷乐的腹部。 感受到手上的热流,我这才回过神,对上温芷乐带着笑意的脸。 她无声地说着,“你说他会不会信你?” 我瞪大眼睛往后看去,入目的就是傅浩轩冲出来的模样。 他一把推开我,嗓音颤抖地将温芷乐抱进怀中,“阿芷,你怎么了,你坚持住,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傅浩轩抱着温芷乐往医院赶,只一个眼神,他的助理就将我一同带上。 温芷乐抢救期间,下起了大雨,而我被他的助理按在地上。 傅浩轩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掐住我的脖颈,“阿芷救了我,我将她留在身边有什么错,你怎么能善妒到要了她的性命!” 傅浩轩不信我,甚至为了温芷乐想要我的性命。 意识到这点,我连辩解的力气都没,任由他掐疼我,也任由泪水同雨滴一样从我的脸颊滑落。 在我即将没呼吸时,傅浩轩才松开手。 我如获新生般扶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抬眸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眼前略过。 爸爸! 我有些诧异爸爸的出现,却也想在死前见他最后一面,不停地挣脱助理的束缚。 但这个动作让傅浩轩误会,他冷笑一声,“怎么,知道事情败露,所以想跑是吗?” “徐佳愿,你跑不掉的,要是阿芷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把你送进监狱,连带着你爸妈,你说他们背上什么罪名比较好?” 06 我挣扎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傅浩轩。 爸妈已经因为我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老宅,失去了公司。 不能再让他们背上罪名。 我摇着头,对着傅浩轩磕头,求他不要牵扯进我爸妈。 可我说不了话,傅浩轩也听不到。 思及此,我夺过傅浩轩的手机,迫切的打字。 【只要不牵扯上我爸妈,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放过他们。】 手机刚递到傅浩轩眼前,身后忽地有东西坠楼,“砰”的一声,吓坏了周遭的所有人。 有人害怕的跑远,有人好奇的走进,我也下意识地回头。 在看到那人手腕上的红绳时,我彻底怔住了。 傅浩轩大抵也认出来那人,在我起身往尸体的方向跑的刹那,他伸手想拽住我。 可这次,我没有被他拦住。 跑的途中膝盖直直磕在地上,疼得我直呼一口冷气,但我依旧没有停留,四肢在地上爬着到了尸体旁。 看着爸爸那张熟悉的面孔又陌生的面孔,看着他流向四面的鲜血,我的手竟一时之间不知道放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