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阁是我母亲生前最爱的花房,里面种满了天下奇珍。
如今,它被重新修葺,阁楼外围起了高高的围墙,门前还守着两个身形壮硕,颧骨高高鼓起的婆子。
她们一见我,立刻伸出胳膊拦住:“大小姐,夫人有令,此地污秽,您千金之躯,万不可入内。”
污秽?天下奇花异草的聚集地,怎会污秽?
我心中警铃大作,再不迟疑,直接出手。
那两个婆子空有一身蛮力,却哪里是我的对手。
我只用了两招,便扣住她们的喉咙,将她们甩到一旁。
“再敢拦我,死。”
我一脚踹开雕花木门。
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混杂着血腥与腐朽的异香扑面而来。
暖阳阁内,百花争艳,一派繁盛景象。
可在这花团锦簇的正中央,却摆着一个巨大的,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玉盆。
我的妹妹宋云苏,就躺在盆中。
她赤着身子,浸泡在一种粘稠的碧绿色药液里。
她曾经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网状又诡异的青色脉络,像一株植物的根系,深深扎根在她的血肉里。
而在她的心口,手腕和脚踝处,竟生长着数朵血红色的,酷似薇萝的妖异花朵。
那些花瓣每一次翕动,云苏的身体就随之剧烈抽搐一下,清秀的面容因无声的痛苦而扭曲。
我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云苏!”
听见我的声音,她空洞的眼神艰难地聚焦,看向我。
她的嘴唇翕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一个娇媚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大小姐回来了?你看,云苏如今的气色多好。”
“这‘血薇’可是我寻来的西域圣药,最能滋养她的身子。”
父亲的宠妾,尤妧儿,身着一袭华美的裙装,摇曳生姿地走了出来。
她面若桃花,肌肤细腻得不见一丝纹路,与三年前相比,竟显得更加年轻貌美。
而我母亲留下的,能号令云家所有药堂和暗卫的“青鸾玉佩”,正挂在她的腰间,随着她的莲步摇曳生姿。
我死死盯着她,声音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人花秘术……尤妧儿,你竟敢用我妹妹做‘花引’,修炼这种早已被列为禁术的邪法!”
尤妧儿掩唇轻笑,眼中是一点都不掩饰的轻蔑:“大小姐说什么胡话,我听不懂。
我这是在为云苏治病,你看她身上的血薇开得多娇艳,这说明她的病就快好了。”“倒是大小姐你。”
她话锋一转,变得凌厉起来。“离家三年,音讯全无,一回来就对我这个主母大呼小叫,是忘了府中的规矩了吗?”
我父亲沐松衍此时从她身后走出,他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早已不见了当年的病气。
他看着我,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责备与不耐:“宋云苓!你一回来就疯疯癫癲,成何体统!还不快向你母亲道歉!”
我心脏一寸寸沉了下去,冷得像冰。
他不是被蒙蔽。
他是知情的,他……是心安理得的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