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熔岩之渊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附骨之蛆,在陈野淌血的耳膜上疯狂敲打。

**【T-Minus: 02:00…】**

时间在燃烧!每一次滴答都像重锤砸在心脏。背后是濒临崩溃、即将化作炼狱的“鹰巢”实验室,脚下是深不见底、黑烟与残余能量翻滚的巨大洞口。洞口边缘的幽蓝金属被能量洪流熔成了暗红的岩浆,缓慢流淌,发出“滋滋”的死亡低吟,灼热的气浪扭曲着空气,炙烤着陈野裸露的皮肤。

“呃…”背后传来小雨极其微弱的呻吟,滚烫的鲜血透过布条渗入陈野破烂的衣衫,带来粘稠的湿意和刺骨的冰冷。她手臂伤口处那些灰败的菌丝,在高温和震荡的刺激下,竟又开始了极其微弱、令人心悸的蠕动!母巢虽遭重创,但并未彻底消亡,“灰烬”的侵蚀仍在缓慢复苏!

而更让陈野灵魂冻结的,是洞口深处那惊鸿一瞥的轮廓——庞大、臃肿、布满孔洞,以及那两点一闪而逝、冰冷刺骨的红芒!它在等!等猎物自投罗网!

没有选择!留下,三分钟后将与这片钢铁坟墓一同化为灰烬!跳下去,或许有一线生机,但面对的,是深渊中未知的恐怖!

“抱紧我,小雨…”陈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用尽最后力气将背上昏迷的小雨束得更紧,左手死死攥着那片滚烫、幽蓝光芒明灭不定的铁皮钥匙。铁皮上粘附的金属鹰喙,在高温和残余能量的刺激下,发出持续不断的高频嗡鸣,仿佛在与地底深处的某种存在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具彻底死寂的清除者残骸,以及它那只指向深渊的断指,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走!”

一声低吼,陈野纵身跃下!身影瞬间被洞口翻涌的黑烟与暗红色的能量余烬吞没!

下坠!

失重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包裹全身!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混杂着能量灼烧空气的“噼啪”爆响和建筑结构持续崩塌的沉闷轰鸣!头顶的洞口迅速缩小,化作一个遥远的、闪烁着毁灭红光的方块。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残留的清除炮能量如同垂死的电蛇,在洞壁上明灭闪烁,勾勒出嶙峋怪石和扭曲管线的狰狞轮廓。

温度急剧升高!空气变得滚烫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火焰,灼烧着气管。洞壁不再是光滑的金属,而是布满了厚厚一层如同凝固沥青般的深黑色物质,表面覆盖着蜂窝状的孔洞,丝丝缕缕的暗红色菌丝如同活物的血管,在孔洞间缓慢蠕动、延伸,贪婪地吸收着残余的能量余晖。越往下,菌丝的密度越高,颜色也越深,从暗红逐渐向粘稠的紫黑转变,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腥气味。

这哪里是通道?分明是通往某个巨大生物消化道的食道!

“咚!”

陈野重重砸落在一片相对平缓、覆盖着厚厚菌丝“地毯”的斜坡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发黑,喉头再次涌上腥甜,但他死死弓起身体,护住背上的小雨,顺势向下翻滚卸力!

翻滚停止,他剧烈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破风箱般拉扯着灼热的空气。他挣扎着半跪起来,迅速检查小雨的状况。还好,布条固定得够紧,没有脱落的迹象,只是她的呼吸更加微弱,体温低得吓人。

他抬头,巨大的洞口在头顶数百米高处,如同通往地狱的天窗,自毁倒计时的红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但那股毁灭的波动却如同悬顶之剑,越来越清晰!时间不多了!

**【估算剩余时间:01:30…】** 他强迫自己冷静判断。

他看向四周。这里似乎是清除炮能量洪流强行贯穿地层后形成的一个巨大腔室,或者说,是轰入了母巢本体所在的巨大地下空间!洞壁和地面完全被那种紫黑色的、厚实粘稠的菌丝物质覆盖,如同活体的肉壁,微微起伏搏动着。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充满了高浓度的孢子粉尘,每一次呼吸都带来眩晕和肺部针扎般的刺痛。

更让陈野心惊的是,那些蜂窝状的孔洞深处,隐隐传来无数细碎、粘腻的蠕动声和啃噬声,仿佛有亿万只微小的生物正在黑暗深处苏醒、聚集!是“灰烬”的基础共生体?还是更可怕的衍生物?

他必须立刻找到出路!控制台日志指向的“节点73”,母巢的核心所在!只有彻底摧毁它,才能终结这一切!但路在何方?这巨大的、被菌丝覆盖的地下空间,如同迷宫!

“嗡…”

就在陈野心神紧绷、举目四顾的瞬间,左手紧握的幽蓝铁皮钥匙,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光芒不再是柔和的幽蓝,而是带上了一丝灼目的银白!粘附其上的金属鹰喙更是剧烈震颤,发出尖锐的嗡鸣,如同归巢的猎鹰发现了目标!

光芒指向!铁皮钥匙如同一个被无形磁力牵引的罗盘,带动着陈野的手臂,坚定地指向腔室深处某个方向!

有反应了!钥匙在指引通往母巢核心的路!

陈野精神一振!他不再犹豫,背起小雨,借着幽蓝铁皮钥匙散发的、如同灯塔般的光晕,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粘稠滑腻的菌丝“地毯”上,向着黑暗深处,向着钥匙指引的方向,艰难跋涉!

每一步都如同在胶水中跋涉。脚下的菌丝物质带着令人作呕的弹性,踩下去深陷,拔出来时带着粘稠的拉丝,发出“噗叽”的恶心声响。空气中弥漫的孢子粉尘越来越浓,视野被严重遮蔽,幽蓝钥匙的光晕也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如同在浓雾中穿行。浓雾深处,那些细碎的蠕动声和啃噬声越来越密集,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陈野感觉自己的肺部像着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背上的小雨越来越沉,她的身体冰冷,只有手臂伤口处那微弱蠕动的菌丝,证明着“灰烬”仍在顽强地侵蚀着她的生命。

突然!

“沙沙沙…沙沙沙…”

前方浓密的孢子雾中,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细足摩擦地面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陈野瞳孔骤缩,猛地停下脚步,将幽蓝钥匙的光芒催发到极致!光芒穿透浓雾,照亮了前方的情景——

只见无数只拳头大小、外形如同变异蜘蛛和甲虫混合体的生物,正从菌丝肉壁的孔洞中疯狂涌出!它们有着紫黑色的、覆盖着粘液的几丁质外壳,八条细长尖锐的节肢,口器如同旋转的锉刀,闪烁着金属寒光!更诡异的是,它们的背部中央,都镶嵌着一小块深红色的、如同凝固血块般的菌斑,散发出微弱的红光!

是“灰烬”的共生体!清道夫!它们被钥匙的光芒和活人的气息吸引,如同饥饿的潮水般涌来!数量之多,瞬间填满了前方的通道,形成一片涌动的、散发着腥臭的紫黑色虫潮!

“滚开!”陈野眼中凶光毕露,发出一声低吼!他没有武器,只能将幽蓝钥匙猛地向前一挥!

嗡——!

钥匙爆发的光芒形成一道扇形的光刃,狠狠扫向虫潮!

“嗤嗤嗤——!”

光芒所及之处,冲在最前面的清道夫如同被强酸泼中,坚硬的外壳瞬间冒起白烟,发出凄厉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尖叫!它们的身体剧烈抽搐,背部的深红菌斑疯狂闪烁,然后如同烧焦的炭块般纷纷碎裂、掉落!

钥匙的光芒对它们有效!如同阳光灼烧阴影!

然而,清道夫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前面的被灼伤焚毁,后面的立刻踩着同类的残骸,悍不畏死地继续涌上!它们细长的节肢在粘稠的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旋转的口器如同死神的钻头,瞄准了陈野的脚踝和小腿!

陈野只能一边挥舞着钥匙抵挡,一边艰难地向后退去!但后退的空间有限,很快,他的后背就抵在了冰冷滑腻的菌丝肉壁上!退无可退!

更要命的是,钥匙的光芒虽然能杀伤清道夫,但也如同黑暗中的火炬,吸引了更多的怪物从四面八方涌来!头顶的菌丝孔洞里,也开始簌簌落下更多的清道夫!他被包围了!

“哥…冷…”背后传来小雨梦呓般的微弱声音,她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

小雨的体温…她的气息…陈野的心沉到了谷底。幽蓝钥匙的光芒在持续输出下,似乎也在缓慢减弱!这样下去,就算不被虫子啃噬殆尽,钥匙能量耗尽或者自毁时间到达,也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

“嗡…嗡…嗡…”

一直剧烈震颤的金属鹰喙,突然发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急促、更加尖锐的嗡鸣!这嗡鸣仿佛带着某种特定的频率,穿透了清道夫刺耳的尖叫和啃噬声!

奇迹发生了!

那些疯狂扑向陈野、距离他最近的清道夫,在听到这尖锐嗡鸣的瞬间,动作猛地一僵!它们背部的深红菌斑如同接收到了混乱的指令,光芒疯狂闪烁,频率与鹰喙的嗡鸣几乎同步!

紧接着,这些清道夫竟然放弃了攻击陈野,如同失去了目标般,在原地焦躁地打转,细长的节肢不安地划拉着地面!有些甚至开始互相撕咬起来!

有效!金属鹰喙发出的特定频率,能干扰甚至暂时控制这些低级共生体!

陈野瞬间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不再挥霍钥匙的能量,而是将全部心神集中在控制金属鹰喙的嗡鸣上!他回忆着前世在实验室接触过的声波原理,尝试着用意念去“调频”,让那尖锐的嗡鸣变得更加高亢、更加具有穿透力!

“嗡——!!!”

刺耳的嗡鸣瞬间拔高!如同无形的冲击波扩散开来!

哗啦——!

前方拥挤的虫潮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拨开,瞬间混乱不堪!距离最近的清道夫痛苦地蜷缩、翻滚,稍远一些的则如同无头苍蝇般互相冲撞、撕咬!一条狭窄的、由混乱虫群构成的通道,在陈野面前短暂地出现!

冲!

陈野咬紧牙关,背着小雨,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入混乱的虫潮通道!他手中的幽蓝钥匙护在身前,光芒照亮前路,金属鹰喙持续发出高频的干扰嗡鸣,如同一面无形的盾牌,将试图靠近的清道夫强行推开!

他踩着粘滑的虫尸和还在抽搐的节肢,在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混乱的嘶鸣中,不顾一切地向着钥匙光芒坚定指引的深处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混乱嘶鸣渐渐被甩开。前方的孢子浓雾似乎稀薄了一些,但空气中那股腐败甜腥的气味却浓郁到了极点,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陈野的脚步猛地顿住。

眼前,豁然开朗。

他站在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如同远古溶洞般的地下空间边缘。空间的高度和广度远超之前的通道,幽蓝钥匙的光芒如同投入大海的火柴,根本无法照亮全貌。

而在这片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棵“树”。

一棵由无数扭曲、纠缠、搏动着的紫黑色菌丝和腐烂血肉构成的、巨大无比的“树”!

它的“树干”直径超过十米,由无数粗壮如同巨蟒的菌丝束缠绕而成,表面布满了流淌着粘稠暗红液体的孔洞和裂缝,如同巨大的疮口。粗大的“根系”深深扎入下方粘稠的、如同血池般的菌毯之中,贪婪地汲取着养分。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树干”和巨大的“枝桠”上,密密麻麻地镶嵌、悬挂着无数形态扭曲的“果实”——那是半融化的金属构件、破碎的防护服碎片、甚至…一些依稀能辨认出人形的、被菌丝包裹缠绕的干瘪尸骸!它们如同被巨树吞噬、消化到一半的残渣!

这就是母巢的核心!节点73!那被清除炮重创的恐怖源头!

巨大的“树冠”向上延伸,几乎触及这巨大空间的穹顶。而在那“树冠”的最高处,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瘤状物悬挂着!瘤体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深红近黑的菌膜,膜下,两点冰冷、怨毒、如同深渊巨眼的猩红光芒,穿透黑暗,死死地锁定了闯入的陈野!

“它”在等!果然在等!

与此同时,陈野左手紧握的幽蓝铁皮钥匙,光芒瞬间暴涨到了刺目的程度!金属鹰喙的震颤也达到了极限,发出近乎悲鸣的尖啸!强烈的共鸣感如同电流般窜遍陈野全身,钥匙的目标,直指那颗搏动的猩红心脏!

“轰隆隆——!”

头顶上方,隔着厚重的地层,沉闷如雷的爆炸声滚滚传来!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剧烈摇晃!穹顶开始崩落大块大块裹挟着菌丝的岩石和金属!炽热的冲击波和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海啸,穿透地层,狠狠压了下来!

自毁!开始了!

**【估算剩余时间:00:00…】** 毁灭的倒计时,归零!

毁灭的轰鸣如同天罚之锤,狠狠砸在陈野心口!头顶的穹顶在恐怖的爆炸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碎石、扭曲的金属构件、以及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粘稠菌丝,如同末日之雨般砸落!

时间,在这一刻被压缩到了极限!

幽蓝钥匙的共鸣达到了顶点,金属鹰喙的悲鸣尖锐欲裂!那颗高悬于血肉巨树之巅的猩红心脏,搏动的速度骤然加快!两点冰冷的红芒爆发出实质般的恶意和贪婪,死死锁定陈野手中的钥匙!无数粗大的、流淌着暗红汁液的紫黑菌丝触须,如同苏醒的巨蟒,从巨大的树干和枝桠上猛地弹射而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从四面八方狠狠绞杀向陈野和他背上的小雨!目标明确——夺取钥匙!

“吼——!”陈野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咆哮!求生的本能和守护至亲的意志,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疲惫!他没有试图躲避那铺天盖地的攻击——那根本不可能躲开!

他将全部的心神、意志、连同灵魂深处对妹妹和小雨的守护执念,孤注一掷地灌注进左手紧握的幽蓝钥匙!

“给我——开!!!”

嗡——!!!

幽蓝钥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那光芒不再是扩散的光晕,而是凝聚成一道笔直的、凝实如激光般的幽蓝光束!光束的尖端,正是那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铁皮的金属鹰喙!

光束如同刺破黑暗的审判之剑,无视了绞杀而来的恐怖触须,无视了崩塌的穹顶,无视了毁灭的冲击波,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狠狠刺向血肉巨树之巅——那颗搏动的猩红心脏!

嗤——!!!

光束精准地命中了猩红心脏表面那层厚实的深黑菌膜!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黄油!剧烈的白烟伴随着刺鼻的焦臭瞬间升腾!那层坚韧无比的菌膜在幽蓝光束的灼烧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碳化!

“呜嗷——!!!”

一声混合着无尽痛苦、愤怒和惊惧的、非人非兽的恐怖尖啸,从猩红心脏的深处爆发出来!整个巨大的血肉巨树如同遭受重击的巨人般剧烈地痉挛、抽搐!所有绞杀向陈野的紫黑触须瞬间僵直、失控,如同失去指挥的巨蟒般在空中狂乱地抽打、扭曲!

有效!钥匙的力量能伤害它!

但还不够!菌膜太厚!幽蓝光束虽然灼烧出一个深坑,焦黑的碳化层下,依旧涌动着粘稠的深红物质,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只是黯淡了一丝,随即爆发出更加怨毒和疯狂的光芒!心脏的搏动变得更加狂暴,如同垂死挣扎的引擎!

时间!没有时间了!

头顶的爆炸声越来越近,毁灭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重压,让陈野几乎无法站立!他感觉手中的钥匙变得滚烫无比,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光芒也开始明灭不定,金属鹰喙的悲鸣中带上了一丝力竭的嘶哑!钥匙的能量在飞速消耗!

“哥…姐…姐…”

就在这能量即将枯竭、前功尽弃的瞬间,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呼唤,如同穿透灵魂的清风,在陈野混乱的意识深处响起!

是陈小雨!她不知何时竟然恢复了一丝意识!但这声音…这感觉…却又带着一丝属于前世妹妹的、历经磨砺的坚韧!

陈野猛地低头!只见背上的小雨,那双紧闭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一条缝隙!眼中不再是灰白的雾气,也没有冰冷的红芒,而是一片纯净的、交织着淡蓝与微金的奇异光芒!光芒之中,两个小小的、彼此交融的光影虚像若隐若现——正是意识深处那紧紧相拥的双生锚点!

小雨和前世妹妹的意志,在生死边缘,在母巢核心的恐怖压力下,短暂地、奇迹般地融合了!

随着这声呼唤,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温暖守护信念的奇异能量,如同涓涓细流,顺着陈野与小雨水乳交融的身体接触,涌入他干涸的经脉,最终汇入他紧握钥匙的左手!

濒临熄灭的幽蓝光束,如同被注入了无与伦比的燃料,光芒瞬间暴涨!亮度提升了一倍不止!光束的尖端,金属鹰喙的形态仿佛变得清晰、锐利,如同真正苏醒的猎鹰之喙!

嗤啦——!!!

光束的穿透力骤然提升!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油脂!猩红心脏表面那坚韧的碳化层和下方粘稠的深红物质被瞬间洞穿!光束势如破竹,狠狠刺入了心脏的最深处!

“噗嗤——!!!”

粘稠的、如同熔融沥青混合着污血的暗红色浆液,从心脏被洞穿的破口处猛烈喷溅出来!那两点冰冷的猩红光芒如同破碎的灯泡般猛地一闪,随即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心脏内部爆发出的混乱、狂暴、失去核心约束的暗红能量乱流!

“呜…呃…” 恐怖尖啸瞬间变成了垂死的、漏风般的呜咽。整个血肉巨树如同被抽掉了脊梁,巨大的痉挛瞬间停止,所有的触须无力地垂落、瘫软。巨树表面流淌的粘液变得暗淡,搏动感迅速减弱、消失。

成了?!核心被破坏了?!

陈野心中一喜,但还来不及喘息!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恐怖巨响在头顶炸开!整个地下空间的穹顶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被彻底掀飞!毁灭性的能量烈焰、炽热的金属洪流、崩塌的万吨土石…如同天崩地裂般倾泻而下!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瞬间被刺目的爆炸火光和毁灭的冲击波彻底吞噬!

自毁的终极能量,降临了!

陈野只来得及将幽蓝钥匙的光芒猛地收缩,化作一个勉强包裹住自己和小雨的、摇摇欲坠的幽蓝光茧,然后就被无边的烈焰、冲击和崩落的巨石彻底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毁灭的轰鸣和灼热的气浪似乎平息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碎石和熔融金属滴落的“滴答”声。

陈野的意识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艰难地漂浮。全身的骨头仿佛都碎了,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悲鸣,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粉尘的粗糙感。他感觉不到背上的重量。

小雨!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入大脑,让他猛地一个激灵,强行驱散了部分黑暗和麻木!

他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被厚厚的灰尘和干涸的血痂糊住。他用力眨了眨眼,视野才勉强清晰了一些。

他发现自己被埋在一堆瓦砾之下。上方是交错扭曲的巨大金属梁架和崩落的巨石,勉强形成了一个狭小的、不足两米高的三角空间。幽蓝的光芒在他手边微弱地闪烁着——是那片铁皮钥匙,它表面的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金属鹰喙也彻底安静下来,布满裂纹,仿佛随时会碎裂。

他顾不上钥匙,疯狂地扭动身体,用还能动的手指扒开压在身上的碎石和滚烫的金属碎片。

“小雨!小雨!”他嘶哑地呼唤着,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微弱。

指尖触碰到了柔软的布料。他心头一紧,更加拼命地挖掘。终于,他扒开了一片沉重的混凝土板,看到了被自己牢牢护在身下的小雨。

她还活着!微弱的气息如同游丝,但胸口还有着微弱的起伏!她手臂上那恐怖的贯穿伤口,在经历了爆炸冲击和高温灼烧后,边缘已经焦黑碳化,反而暂时止住了血。伤口深处那些菌丝,彻底变成了灰败的死物,不再有丝毫蠕动。

母巢核心被摧毁,“灰烬”的活性源头被掐灭了!

巨大的庆幸如同暖流涌过,几乎让陈野虚脱。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小雨的状况,确认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才无力地瘫靠在冰冷的瓦砾上,大口喘息。

幽蓝钥匙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这小小的庇护所。陈野的目光扫过四周。透过瓦砾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依旧弥漫着浓厚的烟尘,火光在远处隐约跳动,空气中充满了硫磺、焦糊和浓烈的有机质烧焦的恶臭。整个空间死寂得可怕,只有碎石滑落的细小声响。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吗?

他靠着冰冷的石头,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再次拖入黑暗。

然而,就在他的眼皮即将合拢的瞬间!

“滋…滋啦…”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电流杂音,突然从身边那枚光芒黯淡的幽蓝钥匙上传来!

钥匙表面,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蓝色电弧,在布满裂纹的金属鹰喙尖端跳跃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冰冷、僵硬、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合成音,断断续续地,如同幽灵的呓语,直接在陈野的脑海中响起:

**【系统…残存单元…启动…】**

**【自毁…程序…完成…目标:鹰巢…摧毁确认…】**

**【核心污染源…节点73…生命信号…已熄灭…确认…】**

**【关联样本…陈小雨…污染侵蚀…中止…生命体征…微弱…稳定…】**

**【警告…检测到…次级污染源…信号…活跃…】**

**【坐标定位…西街粮站…地下…节点B…】**

**【污染等级…重新评估…超越主体…】**

**【结论:节点73…仅为…培育子体…】**

**【西街粮站…节点B…才是…‘灰烬’…真正主体…母巢…】**

陈野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僵硬的眼珠,缓缓转动,看向钥匙上那点跳跃的、冰冷的蓝色电弧。

西街粮站…节点B…真正主体…母巢…

筒子楼地下那个被他用燃烧弹重创的菌巢…只是…子体?一个…培育场?

而他刚刚付出一切、几乎葬身于此才摧毁的这个恐怖血肉巨树…竟然…也只是一个…更庞大存在的…子体?!

冰冷的寒意,比这废墟深处的死寂更加刺骨,瞬间冻结了他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庆幸。

钥匙上的蓝色电弧,如同嘲弄的眼眸,无声地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