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关的夜,是凝固的血块。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沉甸甸地压在城头,吞噬了星光,只留下冰冷的玄铁岩城墙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死寂的幽光。匠营的窝棚里,鼾声、磨牙声、压抑的啜泣声交织成一片绝望的安魂曲。林墨躺在冰冷的通铺上,后背紧贴着同样冰冷的墙壁,眼睛却睁得老大,死死盯着低矮棚顶的黑暗。
神秘人那句如同毒蛇钻耳的警告,和黑市入口屋檐下那盏自行发光的观星灯,在他脑海中反复纠缠、撕咬。
“地宫是陷阱,他们在找‘钥匙’…”
“…别信钦天监的灯!”
钥匙?是修复璇玑盘所需的“灵枢”?还是…自己身上这个诡异的“天工印”?或者…两者皆是?神机道布下这幽州杀局,就是要找到它?那钦天监呢?他们无处不在的观星灯,那非人的注视…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是监视者?还是…同谋?亦或是…另一股觊觎“钥匙”的力量?
纷乱的念头如同沸腾的泥浆,灼烧着他的神经。腕间的天工印沉寂着,但每一次心跳,都似乎让那冰冷的齿轮印记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如同沉睡毒蛇的脉搏。怀中的璇玑盘紧贴着心口,那微弱持续的嗡鸣,此刻也仿佛带着一种不安的警示。
黑暗中,他感觉到几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从窝棚的另一个角落投射过来。是刀疤脸和他的同伙。昨夜锈狼袭击的混乱未能除掉他,反而暴露了他身负奇异力量的事实,这无疑让神机道对他的“兴趣”和杀意都提升到了顶点。地宫,将是他们最好的下手之地。
前路,是十面埋伏的绝境。后退?无路可退。唯一的生机,或许真的就在那九死一生的地宫深处,在那被埋葬的天工院秘密之中!
天刚蒙蒙亮,如同稀释的墨汁。压抑的号角声撕裂了匠营的死寂。如同驱赶牲畜的边军士兵,粗暴地将惊魂未定的匠户们从通铺上拽起。没有热食,只有冰冷的、掺杂着沙砾的粗粝饼子和一囊浑浊的冷水塞到手里。
“动作快点!磨蹭什么!误了时辰,军法处置!”带队的小队长,依旧是那个络腮胡边军,声音粗粝得如同砂纸打磨铁锈。他的眼神扫过人群,在几个神机道眼线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似乎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队伍被驱赶着,在压抑肃杀的晨光中,穿行过铁壁关如同巨兽肠道般狭窄扭曲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散尽的寒意和浓重的铁锈味。城门在沉重的铰链摩擦声中缓缓开启,露出外面更加荒凉、仿佛被诅咒的大地。
荒原的景象比来时更加触目惊心。枯黄的野草如同病兽的毛发,稀疏地覆盖着贫瘠的黑土。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开的裂谷如同大地的伤疤,在视野前方狰狞地延伸。裂谷两侧是陡峭的、寸草不生的黑色岩壁,如同地狱的獠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如同硫磺混合着铁锈般的刺鼻气味,吸入肺中带着火辣辣的灼烧感。
越靠近裂谷,气氛越是死寂。连风都仿佛被那巨大的伤口吞噬了,只剩下队伍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装备碰撞的单调回响。偶尔能看到路边废弃的、布满锈迹的巨马和半埋在土里的残破铠甲碎片,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一些低矮的土丘上,矗立着简陋的、用石块垒砌的哨塔,塔上黑洞洞的射击孔如同骷髅的眼窝,冷冷地注视着这支走向深渊的队伍。哨塔附近的地面,能看到大片大片暗红色的、仿佛永远无法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锈痕迹,令人心惊肉跳。
“看到没?”络腮胡小队长用刀鞘指着那些血锈,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嘲弄,“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前些天失踪的那几个蠢货,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回来!都给老子打起精神!眼睛放亮点!这鬼地方,除了那些铁畜生,连地下的耗子都能要了你们的命!”
匠户们噤若寒蝉,脸色惨白,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人。林墨走在队伍中段,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他注意到,越是靠近裂谷深处,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硫磺铁锈味就越发浓重。更让他心头警铃大作的是,怀中的璇玑盘,那持续的嗡鸣变得急促起来,如同感应到了什么,盘面上几个代表方向的星图光点明灭不定地闪烁着,指向裂谷深处!同时,他腕间的天工印,也传来一阵阵越来越清晰、如同被冰冷针尖反复刺扎般的悸动和刺痛!
危险!巨大的、非自然的危险源,就在前方!
裂谷的入口终于出现在眼前。那景象,足以让最勇敢的战士心生寒意。
巨大的拱门,如同洪荒巨兽张开的、布满獠牙的巨口,深深嵌入裂谷陡峭的岩壁之中。拱门的材质并非寻常石料,而是某种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的、布满锈蚀的巨大构件,扭曲、断裂,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干涸血液般的暗红色锈迹。无数粗壮的、早已失去生机的枯萎藤蔓如同巨蟒的尸骸,缠绕在拱门的金属框架上,更添几分阴森。拱门两侧,散落着几具庞大得超乎想象的金属残骸——断裂的巨型齿轮如同倾倒的石磨,扭曲的金属臂膀如同折断的巨树根须,破碎的装甲板如同巨兽的鳞片,半埋在黑色的泥土和碎石之中,散发着浓烈的岁月腐朽气息和冰冷的死寂。
这里,就是通往地狱的门户——幽州地宫入口。
更让林墨瞳孔骤缩的是,在入口处那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赫然矗立着几座临时搭建的、用黑石和符纹布幡围成的法阵!法阵中央,几名身着靛青星月道袍的钦天监官员肃然而立。他们手持造型奇特的黄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地颤动着,指向幽深的地宫入口。而在法阵的几个关键节点上,悬浮着几盏八角琉璃宫灯!
观星灯!
灯没有点燃烛火,琉璃灯罩内部自行散发着那种熟悉的、温润如水、圣洁得不似凡物的乳白色光芒!光芒柔和地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驱散了入口处的部分黑暗,却更衬得那地宫巨口深处的幽暗如同凝固的墨汁!一个为首的中年官员,袍服上的星月纹饰更加繁复,正闭着双眼,双手结着一个奇特的印诀,仿佛在默默感应着什么。
“钦天监的大人们正在稳定地脉灵气!都给老子安静点!不许冲撞法阵!”络腮胡小队长压低了声音吼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敬畏和忌惮。
队伍在距离法阵十几步外停下。林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老掌柜和神秘人的警告声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别信钦天监的灯!他死死盯着那些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宫灯,心脏狂跳!璇玑盘在他怀中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急促的嗡鸣,仿佛遇到了天敌!腕间的天工印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刺痛!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深处!那圣洁的光芒落在他身上,竟带来一种针扎般的、深入骨髓的灼痛感!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照得无所遁形!
他猛地低下头,用衣领死死遮住脖颈,将戴着天工印的右手手腕紧紧压在腹部,试图隔绝那光芒的“照射”。他能感觉到,法阵中那个闭目的中年官员,似乎微微侧了侧头,空洞的“视线”仿佛穿透了人群,在他这个方向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一股被彻底看穿、如同赤身裸体暴露在冰天雪地中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走!快走!”络腮胡小队长似乎接收到了钦天监官员的示意,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匠户们被驱赶着,如同被投入巨口的祭品,战战兢兢地绕过那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法阵和冰冷的钦天监官员,朝着那如同地狱之口的巨大拱门走去。
一步踏入拱门的阴影之下,仿佛瞬间从人间坠入了幽冥。
光线骤然消失!浓稠得如同墨汁般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所有人!只有入口处那几盏观星灯投来的微弱白光,如同探照灯般斜斜射入,勉强照亮了入口处十几步的范围,更衬得前方的黑暗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湿气混合着浓重的、如同千年墓穴般的腐朽尘土气息扑面而来,瞬间灌满了鼻腔和肺部,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和…淡淡的金属锈蚀味。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冰冷的淤泥。脚下的地面不再是泥土,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湿滑冰冷的尘埃和某种滑腻的苔藓。四周死寂无声,只有众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以及水滴从极高处坠落在岩石上发出的、单调而空洞的“滴答…滴答…”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点…点火把!”络腮胡小队长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显然也并非表面那么镇定。
嗤啦…嗤啦…
火石敲击的声音响起,几朵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挣扎着亮起,点燃了士兵们携带的松油火把。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撑开一小片光亮,驱散了近身的黑暗,却让更远处的景象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更加狰狞诡异。
火光照亮了入口通道的景象。通道极其宽阔高大,顶部隐没在深沉的黑暗中,望不到顶。两侧的墙壁并非天然岩石,而是覆盖着厚厚青黑色苔藓的巨大石板!石板的材质同样非比寻常,在火光的映照下,隐隐泛着金属的冷光,表面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和无法理解的、如同蝌蚪般扭曲的符文!那些符文早已模糊不清,被厚厚的苔藓覆盖,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古老和诡异。
更让林墨心惊的是墙壁上残留的壁画。虽然大部分被苔藓和尘埃覆盖,但在火光摇曳中,仍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片段:巨大的、结构精密的金属造物悬浮在空中;形态优美、带着流线型金属光泽的飞行器在云层间穿梭;人们穿着奇特的服饰,似乎在某种光芒璀璨的仪器前工作…但这些辉煌的画面旁边,紧接着就是扭曲崩坏的景象:燃烧的巨物从天而降,金属城市崩塌,无数渺小的人影在烈焰和坠落的金属碎片中奔逃、化为灰烬…壁画风格陡然变得狰狞狂乱,充满了毁灭的绝望。
“天坠之灾…”林墨心中默念着顾衍笔记中的记载,眼前的景象与那毁灭的画面瞬间重叠。一股源自上古的悲怆和恐惧,透过冰冷的石壁,无声地渗透出来。
“都…都跟紧了!别乱碰任何东西!”络腮胡小队长举着火把,声音在空旷死寂的通道中回荡,带着空洞的回音,更添几分恐怖。他显然也是第一次深入此地,握刀的手微微发抖。士兵们分散在队伍两侧,警惕地举着火把和强弩,弩箭的寒光在昏暗中闪烁。
队伍在湿滑的地面上艰难前行,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尘埃上,发出“噗噗”的闷响。火把的光晕只能照亮周围几丈的范围,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璇玑盘在怀中持续发出嗡鸣,腕间的天工印刺痛感也未曾减弱,反而随着深入,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具有指向性!仿佛在警示着无处不在的危险。
林墨的精神高度紧绷,天工印带来的能量感知被他在极限状态下被动激发到极致。他能模糊地“感觉”到四周冰冷的石壁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如同休眠般的能量流在缓缓流淌;能“感觉”到脚下湿滑的苔藓下,某些区域的地面结构似乎异常脆弱;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一种极其稀薄、却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躁动粒子…那是机械兽活动后残留的“气息”?
“啊——!”
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骤然打破死寂!
众人惊恐地望去!只见队伍中段,一个年轻的匠户不知何时脱离了火光照耀的范围,走到了通道边缘一处被苔藓完全覆盖的石壁凹陷处。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旁边布满苔藓的石壁!
就在他手掌触碰到石壁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机括咬合的脆响,在死寂的通道中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嗖!嗖!嗖!
数道乌光如同毒蛇出洞,猛地从众人头顶上方、被黑暗笼罩的岩壁缝隙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
是弩箭!但比寻常弩箭更短、更粗、更沉!箭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绿色泽!
噗!噗!噗!
那年轻的匠户连哼都没哼出一声,身体瞬间被数支毒弩洞穿!锋利的箭簇带着巨大的动能,从前胸透入,后背穿出,带起一蓬温热的血雾!他脸上还凝固着茫然和惊恐,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倒下,重重砸在湿滑的地面上,鲜血迅速在尘埃中洇开,散发着刺鼻的铁锈腥气。
“机关!有机关!!”队伍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尖叫和推搡让本就紧绷的秩序彻底崩溃!
“闭嘴!都别动!”络腮胡小队长目眦欲裂,厉声嘶吼!士兵们慌忙举起弩箭对准黑暗的头顶,但那里只有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杀戮从未发生。
林墨的心脏狂跳!他刚才清晰地“感觉”到,在那匠户触碰石壁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冰冷的能量流从石壁深处被触发,瞬间激活了隐藏在上方的致命机关!这地宫,本身就是一头沉睡的、布满致命獠牙的巨兽!任何细微的触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妈的!都听好了!谁再敢乱碰乱走!他就是榜样!”络腮胡小队长用刀指着地上的尸体,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和暴躁,“贴着中间走!眼睛都他妈给我放亮点!”
队伍在极度的恐惧中重新整顿,如同惊弓之鸟,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紧紧簇拥在火把光芒的中心区域。通道蜿蜒向下,坡度越来越陡。空气愈发冰冷潮湿,腐朽的气息也更加浓重。墙壁上的苔藓越来越厚,颜色也由青黑转为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绿色,在火光下泛着滑腻的光泽。
璇玑盘的嗡鸣越来越急促,天工印的刺痛也越发尖锐!林墨的额头渗出冷汗,精神力高度集中,被动激发的能量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在黑暗中竭力延伸、扫描着周围的一切!他“看”到前方的通道似乎变得更加复杂,岔路隐现;他“感觉”到脚下的地面结构在某个区域变得异常疏松脆弱;他甚至能“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的、几缕极其微弱、带着冰冷机油味的非人气息——是神机道眼线?还是…更早进入此地的“械奴”?
突然!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边军士兵,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松软的东西!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枯枝断裂的脆响!
林墨的瞳孔骤然收缩!天工印的刺痛瞬间飙升到顶点!强烈的死亡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停下!”他几乎是本能地嘶声大吼!
但晚了!
轰隆隆——!!!
那士兵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猛然塌陷!连带着他身边两个猝不及防的匠户!大片的石板如同脆弱的薄冰般碎裂、坠落!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浓烈腥臭味的黑暗深渊!
“啊——!!”
凄厉绝望的惨叫声伴随着沉重的坠落声,瞬间被下方的黑暗吞噬!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边缘犬牙交错的深坑,如同巨兽张开的地狱之口,横亘在通道中央!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陷阱!是翻板陷阱!”士兵们惊恐地大叫,火把的光芒疯狂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队伍再次陷入巨大的混乱和恐慌!人们尖叫着向后退缩,互相推搡践踏!
“都别乱!别乱!”络腮胡小队长声嘶力竭地吼着,试图稳住局面,但巨大的恐惧已经彻底摧毁了所有人的理智。
混乱中,林墨也被身后惊恐的人群推得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侧面撞去!眼看就要撞向通道边缘一处布满厚厚暗绿色苔藓的、不起眼的石龛!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那石壁之后,谁知道隐藏着什么致命的机关?!
就在身体即将撞上石龛的刹那!林墨的求生本能和天工印的疯狂预警同时爆发!他眼中蓝白色的光芒一闪而逝!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向天工印!
嗡!
一股微弱却精纯的能量流瞬间注入印记!时间仿佛在他眼中被拉长了!那布满苔藓的石龛内部结构,在他高度集中的感知下变得异常清晰!他“看”到石龛深处并非实心,而是隐藏着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精密微型齿轮和能量节点构成的联动结构!其中几个关键的齿轮节点,正处于一种极其微妙的、近乎平衡的临界状态!任何外力的撞击,都可能瞬间打破平衡,触发毁灭性的连锁反应!
不能撞!但身体失控,避无可避!
电光火石间!林墨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探出!并非去格挡身体,而是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带着天工印赋予的微弱能量引导,狠狠抓向石龛内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凸起拉杆!那拉杆的材质非金非石,冰冷异常,表面同样覆盖着细密的符文!
就在他指尖触及拉杆的瞬间!
咔哒!咔哒!咔哒!
一连串清脆悦耳、如同金玉交击般的齿轮咬合声,猛地从石龛内部、甚至是从通道深处那黑暗的尽头传来!声音清脆,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冷韵律!
紧接着!
轰…隆…隆…
一种沉重无比、如同万吨巨闸被缓缓启动的、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带着整个通道的微微震颤,从地宫那深不可测的黑暗尽头,由远及近,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惊醒,正缓缓地…睁开了它冰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