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危机解除,互助组士气大振。有了徐明的简易工具加持,加上众人齐心合力,第二天一早,五百盒包装精美的“喜火柴”就整齐地码放在板车上。林晚亲自押送,赵大刚推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送到了供销社。

刘主任看到足额、高质量的货物,非常满意,爽快地结了账(五百盒,七块五毛钱),并再次强调了稳定供货的重要性。林晚趁机提出希望能预支一部分货款,用于购买更稳定的原料(氯酸钾和红磷),刘主任犹豫了一下,考虑到供销社的火柴销量确实不错,最终批了五块钱的预付款!

拿到这沉甸甸的七块五毛现金和五块钱预付款条子,林晚心中大定。有了供销社这个稳定渠道和预付款,资金链初步打通了!

回到作坊,林晚立刻召开了一个简短的“核心会议”:李卫东(生产)、陈芳(财务)、徐明(技术)、赵大刚(安保)加上她自己。

1. 财务公开:陈芳汇报了当前资金:上次剩余+本次收入+预付款,扣除工钱和原料预支出,可用资金达十二元!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2. 原料采购:林晚拿出五块钱(其中三块是预付款),交给李卫东和强子:“东子哥,你和强子,想办法,务必找到更稳定、价格更合理的氯酸钾和红磷货源!黑市风险大,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化工厂的内部人员?哪怕价格稍高点,稳定第一!”

3. 技术升级:林晚又拿出两块钱,交给徐明:“徐工,这点钱你拿着,看能不能淘换点废旧的小轴承、弹簧或者齿轮?工具还能不能再优化?特别是那个装梗的震动盘,效率还能不能提?”

4. 安全保障:林晚看向赵大刚:“大刚哥,最近不太平,作坊的安全,还有大家上下班,还得辛苦你多费心。”她知道龙哥绝不会善罢甘休。

5. 发展规划:林晚最后说,“供销社的渠道稳住了,下一步,我们要渗透进县里的小卖部和杂货铺!陈姐,你列个名单,我们分头去谈!价格可以比供销社的批发价低半分钱,但要求现款现货,不赊账!”

清晰的规划,合理的分工,让每个人都看到了希望和方向。会议结束,大家立刻分头行动。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几天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来,如同晴天霹雳,砸在了刚刚步入正轨的互助组头上!

傍晚,赵大刚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出现在作坊。林晚正觉得奇怪,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满脸焦急的年轻男人骑着自行车冲进了院子,是赵大刚的工友!

“林晚妹子!不好了!大刚…大刚被厂里开除了!”工友气喘吁吁地喊道。

“什么?!”林晚手中的火柴盒“啪”地掉在地上,作坊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林晚强迫自己冷静。

“今天下午,厂保卫科突然通知大刚去谈话!”工友愤愤不平地说,“说他…说他利用业余时间,在外参与非法经营活动(指互助组),还…还打架斗殴,影响恶劣!严重违反厂规!直接就给开除了!大刚跟他们理论,保卫科的人说…说是有人实名举报!证据确凿!”

非法经营?打架斗殴?实名举报?

林晚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刀螂阴鸷的脸和龙哥的名字!这是釜底抽薪!直接断了赵大刚的生计,也等于砍掉了互助组最强有力的保护伞!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全身!龙哥,你好毒的手段!

“大刚哥人呢?”林晚声音嘶哑地问。

“他…他收拾东西走了…”工友叹了口气,“走的时候脸色铁青,一句话也没说…林晚妹子,你快想想办法吧!大刚他…他性子倔…”

林晚的心猛地揪紧了!赵大刚为了帮他们,丢了工作!这个沉默寡言却重情重义的汉子,此刻心里该有多难受?他会去哪里?

“我知道了,谢谢你!”林晚对工友道了谢,转身冲出作坊。她必须找到赵大刚!

林晚跑遍了赵大刚可能去的地方:他租住的城郊小屋(锁着门)、常去的河边、甚至他战友家…都没有踪影。

夜色渐浓,寒风凛冽。林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自责和担忧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是她把赵大刚拖下了水!是她害他丢了工作!

就在她几乎绝望,漫无目的地走到县城边缘废弃的农机厂附近时,一阵沉闷的、有节奏的击打声从破旧的厂房里传来。

嘭!嘭!嘭!

林晚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走进空旷、黑暗的厂房。借着月光,她看到厂房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赤裸着上身,正对着一个用麻袋装沙土做成的简易沙袋,疯狂地击打着!汗水顺着他虬结的肌肉流淌,在月光下泛着光。每一拳,每一腿,都带着无尽的愤怒、屈辱和力量!正是赵大刚!

他没有怒吼,没有发泄,只是沉默地用肉体撞击着沙袋,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公和憋屈都砸碎!

林晚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打扰。直到赵大刚力竭,喘着粗气停下,她才轻轻走了过去。

“大刚哥…”林晚的声音带着哽咽。

赵大刚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汗水模糊了他的脸,但林晚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深藏的痛楚和不甘。

“对不起…”林晚低下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是我害了你…”

一只粗糙却温暖的大手,轻轻按在了她的头顶。

“不关你的事。”赵大刚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那份工作,我早就不想干了。憋屈。”他顿了顿,看着林晚泪眼婆娑的脸,眼神变得坚定,“这里挺好,清净。以后,我就守着你们。看哪个狗日的还敢来捣乱!”

没有抱怨,没有指责,只有一句“守着你们”,重如泰山!

林晚抬起头,看着赵大刚在月光下如同钢铁般坚毅的脸庞,心中翻涌着巨大的感动和力量。她知道,赵大刚的退伍军人身份丢了,但他的脊梁,从未弯曲!

“大刚哥,”林晚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明亮,“工作没了,不怕!以后,你就是我们互助组的‘安全顾问’!我给你开工资!一天一块钱!等我们做大了,你就是安保部长!”

赵大刚愣了一下,看着林晚认真的小脸,嘴角终于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点了点头:“好。”

废弃的厂房里,月光清冷。一个丢了工作的退伍兵,一个重生归来的复仇者,在废墟之上,达成了新的盟约。

龙哥的毒计,非但没有击垮他们,反而让这个团队的核心纽带,变得更加牢固!

林晚知道,失去了“公家身份”庇护的赵大刚,未来将直面龙哥势力更疯狂的报复。而互助组,也将面临更严峻的考验。

但此刻,她心中没有恐惧,只有熊熊燃烧的斗志!

她看着赵大刚,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刚哥,他们想断我们的路,我们就自己开一条路出来!开一条让他们仰视都看不到头的通天大道!”

赵大刚握紧了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月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如同两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而此刻,在龙哥那间烟雾缭绕的据点里,刀螂正得意地向龙哥汇报:“龙哥,赵大刚那小子被开除了!成了丧家犬!林晚那小娘们没了靠山,看她还怎么蹦跶!下一步,是不是该去收了她的作坊了?”

龙哥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阴鸷:“不急。再等等。等供销社那边…哼,刘胖子收了我那么多好处,也该动动了。我要让她,自己把作坊,乖乖地送到我手里!”

一场针对供销社渠道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