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咔…”
沉重、如同锈蚀了万年的巨大门轴转动声,在死寂的巨大空间里缓缓响起,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古老韵律。那扇紧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漆黑石门,在金色符阵刺目光芒的流转中,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推动,向着内侧,沉重而缓慢地开启了一条缝隙。
一股温暖的气流,如同春日解冻的第一缕微风,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檀香混合着雨后青草的清新气息,轻柔地从缝隙中流淌出来。这气息拂过我的脸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温和感,瞬间驱散了周遭那浓重的腐朽与死亡气息,也稍稍抚平了灵魂深处被白烨撕裂的剧痛和冰冷。
这温暖…这气息…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与这地底死寂冰冷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真实!
希望的火苗在我冰冷绝望的心底猛地窜高!
“嗬…嗬…门…开了…”我喉咙里发出嘶哑而激动的声音,身体因为极度的虚弱和激动而微微颤抖。
‘进去!快进去!废物!’白烨在我脑海中发出急不可耐的、带着贪婪狂热的咆哮!他那盘踞在识海中的冰冷黑暗区域,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剧烈地躁动起来!‘那力量!那纯净的力量!就在里面!是我的!快爬进去!’
他的意念充满了赤裸裸的掠夺欲望,甚至暂时压下了他的虚弱,化作一道道冰冷的尖刺,狠狠刺向我的意识壁垒,试图催促、甚至强行控制我!
但这扇门,是我拼尽一切、用属于“我”的力量打开的!里面的希望,是属于我的!绝不能让他玷污!
“休想!”我在意识里发出无声的怒吼!强忍着后心处因为激动而再次崩裂的剧痛,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双手死死扒住冰冷粗糙的门框,拖动着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身体,朝着那条散发着温暖光芒和纯净气息的门缝,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挪了进去!
‘该死!你挡不住我!里面的东西迟早是我的!’白烨的咆哮充满了怨毒和急迫。
当我整个身体终于完全挪进石门之后,身后那沉重的石门,在金色符阵光芒的流转下,如同拥有生命般,再次缓缓地、无声地合拢!将门外那冰冷、死寂、充满危险的巨大空间彻底隔绝!
“咔哒。”
一声轻微的、如同锁扣落下的声响。石门紧闭,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门外世界的最后一丝幽绿微光也被彻底隔绝。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黑暗。
柔和、纯净、如同晨曦般的光芒,充满了整个空间。
这是一个并不算特别宽敞的石室。墙壁、地面、穹顶,都是由同一种散发着温润光泽的、近乎乳白色的玉石构成,表面光滑如镜,隐隐有极其细微的能量光晕流淌。柔和的光芒正是从这些玉石本身散发出来,照亮了石室的每一个角落,也驱散了所有阴冷和黑暗。
空气里弥漫着之前感受到的那种奇异的、带着淡淡檀香和草木清香的纯净气息,每一次呼吸,都感觉仿佛有温润的水流在洗涤着肺腑,连后心处那撕裂般的剧痛似乎都缓解了一丝丝。
石室中央,空无一物。只有在地面上,靠近最内侧墙壁的位置,有一个浅浅的、直径约莫一臂长的圆形凹槽。凹槽的材质似乎更加温润通透,散发出比周围玉石更明亮、更柔和的光晕。
而在凹槽的中心,静静地悬浮着一物。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呈现出完美水滴状的光团!它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光芒构成!光芒呈现出一种温润而神圣的、如同初生朝阳般的淡金色泽,缓缓流转、脉动着,如同拥有生命的心脏!光团内部,似乎有无数更加细小的、如同星辰般的光点在生灭流转,构成玄奥无比的轨迹。一股磅礴、纯净、带着抚慰灵魂和净化万物气息的力量,如同温暖的潮汐,以那光团为中心,源源不断地、柔和地扩散开来,充盈着整个石室!
正是这光团散发的气息,让我感到温暖和慰藉!
守护核心!净化水晶!
记忆碎片中那悬浮在巨大装置中央的白光水晶!虽然形态似乎有些不同(记忆中是菱形,而眼前是水滴状),但那纯净、磅礴、带着守护与净化意志的气息,如出一辙!它变小了?还是力量形态发生了变化?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还在!它真的存在!
“是它…”我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哽咽。身体的剧痛仿佛在这一刻都减轻了许多。这就是“我”曾经守护的东西?这就是我拼死也要找到的希望?
‘哈…哈哈哈!’白烨在我脑海中爆发出狂喜到癫狂的笑声!那笑声扭曲变形,充满了极致的贪婪!‘感觉到了吗?!废物!这力量!这纯净到极点的本源力量!比那些肮脏的阴气强大了千百倍!它是我的!是我的了!快!爬过去!让我吞噬它!只要得到它…什么白崇山!什么僵尸!统统都是蝼蚁!这世界都将臣服于我!’
他的意念如同沸腾的毒液,疯狂地冲击着我的意识壁垒!他那盘踞在识海中的冰冷黑暗区域,如同受到了最强烈的刺激,剧烈地翻腾、扩张起来!丝丝缕缕污秽的黑色意念,如同贪婪的触手,不顾一切地试图突破我的防御,蔓延向我的身体,想要控制我去接近那光团!
“不!滚开!”我发出无声的咆哮!用尽所有的意志死死守住!这光团是希望!是净土!绝不能让白烨这污秽的存在靠近它!玷污它!
然而,白烨的疯狂远超我的想象!在如此近的距离感受到那纯净磅礴的力量,他的贪婪被彻底点燃,化作了不顾一切的疯狂!他不再顾忌自身的伤势,开始疯狂地燃烧他仅存的灵魂本源!那股冰冷的、污秽的力量瞬间暴涨!
“呃啊——!”我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意识壁垒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瞬间布满了裂痕!白烨那污秽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脆弱的防线!他强行夺取了我右臂的控制权!
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猛地抬起!五指成爪,带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冰冷黑气,如同一条扑向猎物的毒蛇,狠狠抓向石室中央那悬浮着的、散发着纯净光芒的水滴状光团!
“不——!!”我在灵魂深处发出绝望的嘶吼!眼睁睁看着那只被黑气缠绕的手,带着白烨的贪婪和毁灭意志,即将触碰到那纯净的希望之光!
就在那污秽的指尖即将触及光团表面那柔和光晕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悬浮的、仿佛沉睡着的淡金色水滴光团,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纯净光芒!
“嗡——!!!”
一声清越、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污秽的嗡鸣响彻石室!
光芒如同实质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那光芒带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和一种…冰冷的愤怒!
白烨控制下的、抓向光团的右手,首当其冲!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寒冰上!
那缠绕在右手上的浓烈冰冷黑气,在接触到纯净金光的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如同强酸腐蚀般的声响!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消融、溃散!冒起浓烈的、散发着恶臭的黑烟!
“啊——!!!”白烨在我脑海中发出了比之前被战神力量反击时更加凄厉、更加痛苦的惨嚎!那声音如同被投入了滚油之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这是什么力量?!不!不可能!啊——!!!’
他强行夺取的对右手的控制权,在这神圣光芒的净化下瞬间崩溃!污秽的黑气被强行驱散、湮灭!我的右手恢复了控制,但整条手臂如同被滚烫的岩浆浇过,传来深入骨髓的剧痛和灼烧感!
但这仅仅是开始!
那爆发的纯净金光并未停止!它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瞬间锁定了我体内——锁定了我识海中白烨盘踞的那片冰冷黑暗区域!
一道纯粹由光芒凝聚而成的、如同审判之矛般的金色光束,无视了物理的阻隔,直接从光团中射出,瞬间贯入我的眉心!
目标直指——白烨的灵魂核心!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冲击在我的识海中爆发!
这一次的冲击,远比战神本源力量的反击更加精准、更加霸道、更加…无情!
“嗷呜——!!!”白烨发出了绝非人类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惨烈哀嚎!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恐惧和一种…仿佛被天敌盯上的绝望!他那盘踞在识海中的冰冷黑暗区域,在这纯粹净化之光的照耀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浓稠墨汁,瞬间剧烈地沸腾、翻滚、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消融、蒸发!
黑色的、污秽的意念碎片如同被点燃的纸灰,在金色的光芒中四散飞舞,发出无声的尖叫,随即彻底湮灭!
白烨的气息,以恐怖的速度疯狂跌落!他那原本虽然受伤但依旧强大的冰冷意志,在这净化之光的冲击下,如同被千刀万剐,瞬间变得支离破碎、虚弱不堪!之前那股嚣张跋扈、贪婪无度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弱和极致的恐惧!
‘不…不要…饶…饶命…’他断断续续的意念传递着前所未有的卑微和哀求,充满了对彻底湮灭的恐惧。
金色的净化之光如同最冷酷的法官,毫不留情地持续照耀、冲刷!直到白烨那盘踞的黑暗区域被压缩到了识海最边缘、最阴暗的一个角落,只剩下指甲盖大小、黯淡无光、如同随时会熄灭的黑色火星,光芒才缓缓收敛、消散。
识海中,那冰冷污秽、如同毒瘤般的存在,被强行净化、压缩、囚禁!虽然还未彻底消灭,但其威胁已然降到了最低点!那疯狂的咆哮、贪婪的吞噬,全部消失!只剩下那一点微弱的、充满了恐惧和怨恨的黑色火星,在识海最边缘的阴影里瑟瑟发抖,再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石室内,那水滴状光团爆发的刺目光芒也缓缓平复,恢复了之前那柔和、纯净的淡金色泽,缓缓流转脉动,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从未发生。
我僵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
右臂残留着被净化灼烧的剧痛,识海中还回荡着白烨那凄厉到灵魂深处的惨嚎。
但更大的冲击,来自那道净化之光本身!
当那光芒贯入我眉心的瞬间,当它精准地锁定、净化白烨的灵魂核心时…我清晰地感受到了!
感受到那光芒中蕴含的意志!
那不仅仅是守护与净化…那里面…还有一种极其复杂、极其深沉、几乎被岁月磨平却依旧刻骨铭心的情绪!
是悲伤…是愤怒…是失望…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被背叛的痛楚?!
这感觉…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如同尘封在灵魂最底层的琴弦,被猛地拨动!
‘为什么…会这样?’一个茫然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起。这光团…这守护核心…它在愤怒?它在悲伤?它…认识白烨?或者说…它认识…我?
就在我心神剧震、茫然无措之际——
那悬浮在凹槽中心的淡金色水滴光团,似乎“看”向了我。
它那柔和的光芒流转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紧接着,一股比之前更加温暖、更加包容、如同母亲怀抱般的意念,轻柔地笼罩了我。那意念中充满了安抚、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的…心疼?
然后,它动了。
光团缓缓地、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凹槽中心漂浮起来,朝着瘫倒在地、重伤濒死的我,轻盈地飘了过来。
它的速度不快,光芒柔和地洒在我的身上,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感。后心处那撕裂般的剧痛,在这光芒的照耀下,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它要做什么?
我怔怔地看着它,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白烨,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光团飘到了我的身前,悬浮在我胸口上方。它那淡金色的光芒如同温暖的流水,缓缓倾泻而下,将我整个上半身笼罩在内。
然后,更加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光团本身开始缓缓地、如同融化般变形、拉长…它不再是一个水滴,而是化作了一道道温暖、柔韧、如同金色丝绸般的光带!这些光带轻盈地舞动着,如同拥有生命,开始温柔地、一层层地缠绕在我的身体上!
首先是胸口,那被僵尸巨掌重创的位置。温暖的光带如同最轻柔的纱布,一圈圈缠绕上去,将那里严实地包裹。紧接着是后背撞击的伤处、手臂、腰腹…金色的光带如同最灵巧的织女,以我的身体为核心,飞快地交织、缠绕!
它们缠绕得极其紧密,却又无比轻柔,仿佛怕弄疼我一丝一毫。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一个由纯粹淡金色光芒构成的、一人多高的、如同巨大蚕茧般的“光茧”,将我整个人温柔地、严密地包裹在了其中!
光茧散发着温暖、纯净、充满勃勃生机的光芒。茧壁如同流动的液态黄金,缓缓地、柔和地流转着。身处光茧内部,感觉不到丝毫的憋闷,反而像是浸泡在最舒适、最安全的温泉之中。
那温暖的光芒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我的身体。后心处那毁灭性的伤势,在光芒的渗透下,传来一阵阵清凉舒爽的感觉,剧痛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体内被白烨污秽能量冲击而灼痛撕裂的经脉,也被这温暖纯净的力量轻柔地抚慰、滋养、修复!甚至连灵魂深处被反复撕扯的虚弱感和创伤,都在被这股温暖的力量缓缓弥合、滋养!
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和安全感将我包围。
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精神意念,如同涓涓细流,从光茧的茧壁上流淌进我的意识:
‘睡吧…’
‘安心的…睡吧…’
‘我在这里…守护着你…’
‘不会再让…任何东西…伤害你…’
那意念轻柔、温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一种深沉的、仿佛跨越了万古岁月的悲伤与温柔。
这感觉…这意念…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了我的眼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和酸楚,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思绪。
‘是你吗…?’一个模糊的、带着无尽迷茫和隐约期盼的念头,在我陷入温暖沉眠之前,悄然滑过心底。
光茧散发着柔和而恒定的光芒,像一枚巨大的金色琥珀,将重伤的少年温柔地封存其中。石室内的纯净气息如同温顺的溪流,无声地流淌,滋养着茧中的生命。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光茧内部,白夜那破碎的身体和灵魂,在那纯净而磅礴的生命能量滋养下,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碎裂的骨骼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复位,骨缝间生长出淡金色的、比原本骨骼更加坚韧的骨质;撕裂的肌肉和内脏被温暖的能量流一遍遍冲刷、修复,如同枯木逢春,焕发出更强的生机;干涸的经脉被拓宽、加固,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汹涌的清泉,变得坚韧而宽阔,足以容纳更强大的力量奔流。
最惊人的变化在丹田。
那丝原本微弱如风中烛火的暗金色战神力量本源,此刻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种子,贪婪地吸收着光茧传递而来的纯净能量。它不再是一丝微光,而是化作了一小团缓缓旋转的、如同星云般的金色气旋!气旋中心,一点凝实的、如同微缩星辰般的金色光点已然成型,散发着远比之前强大、精纯的波动!战神的力量,正在复苏!
而识海之中,那被净化之光压缩到角落的、属于白烨的冰冷黑暗区域,此刻只剩下米粒大小的一点污浊黑斑,黯淡无光,死气沉沉。它被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淡淡金辉的纯净能量膜牢牢地包裹、封印着,如同琥珀中的虫豸,再也无法掀起任何风浪。白烨的意识仿佛彻底沉寂,只留下最本源的、充满怨毒的冰冷,被死死地禁锢在黑暗的最深处。
温暖、安全、力量在复苏…这一切都美好得如同梦境。
然而,就在这看似完美的疗愈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
“呃…”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痛苦意味的呻吟,从光茧内部传出。
白夜那在温暖中舒展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尖锐的刺痛感,毫无征兆地从他灵魂的最深处传来!
这刺痛感并非来自身体,也并非来自识海中那被封印的白烨。它更像是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本源的…撕裂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剥离,或者…有什么深藏的、被遗忘的枷锁正在松动?
这股刺痛感来得突兀,消失得也快,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冰冷闪电,瞬间隐没。
但紧接着——
“嗡…”
悬浮在光茧之外、仿佛守护者般的淡金色水滴光团,其表面柔和流转的光芒,极其突兀地、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那闪烁并非光芒增强,而是…一种紊乱!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光团内部那如同星辰般生灭流转的细小光点,运行轨迹出现了刹那的混乱!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愤怒的情绪波动,如同涟漪般从光团中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石室!这股情绪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包裹着白夜的光茧都为之微微一颤!
发生了什么?
光茧内,白夜依旧沉浸在深沉的疗愈与半梦半醒之间,对光团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毫无所觉。那丝刺痛感也如同幻觉般消失无踪。
光团表面的紊乱光芒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重新恢复了稳定和柔和。但光团本身,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丝丝?那种磅礴无边的感觉,也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减弱?
它缓缓地、如同消耗过度般,飘回了石室中央那个浅浅的玉石凹槽,静静地悬浮着,光芒流转,继续散发着纯净的能量滋养光茧。只是那流转的光芒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在压抑着什么的悲伤。
石室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光茧散发着恒定的温暖光芒,茧中的少年呼吸平稳悠长,伤势在飞速愈合,力量在稳步增长。
而在那被遗忘的、识海最边缘的黑暗角落里。
那一点米粒大小、被淡金色能量膜死死封印着的污浊黑斑,在光团出现异变、光茧为之颤动的那一瞬间…
极其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死寂的深渊中,一颗冰冷的心脏,在封印之下,极其缓慢地…搏动了一次。
一丝比发丝更细、比阴影更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意念,如同最狡猾的毒蛇,从那封印能量膜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亿万分之一概率产生的、一次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共鸣”缝隙中,悄无声息地…渗透了出来。
这缕意念微弱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力量波动,也没有任何属于白烨的暴戾和贪婪。它更像是一缕纯粹的、被剥离了所有情绪的、冰冷的“信息”。
它没有试图冲击封印,也没有试图靠近白夜复苏的意识核心。
它只是如同无形的幽灵,无声无息地、缓慢地…飘向了白夜识海深处,那片刚刚被光茧能量滋养修复、重新变得活跃起来的…记忆区域。
那片区域,如同无垠的星空,漂浮着无数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记忆碎片。有些碎片清晰,是白夜这短暂人生的点滴;有些碎片模糊而古老,是属于那位白衣战神的、尚未被完全唤醒的万古沧桑。
这缕冰冷的意念,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在记忆星海中无声地穿行、搜寻。
最终,它锁定了一块碎片。
一块极其黯淡、边缘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湮灭的碎片。这块碎片被埋藏在记忆星海的最深处、最阴暗的角落,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由遗忘和创伤构成的尘埃。碎片中闪烁的画面极其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片燃烧的战场废墟,一个倒在血泊中的、穿着残破白衣的身影…还有一道站在不远处、背对着的、模糊不清的…人影?
冰冷意念在这块布满裂痕的碎片前停顿了一下。
然后,它如同最精微的手术刀,轻轻地、无声地…在碎片表面一道最深的裂痕旁…“点”了一下。
没有增加裂痕,也没有改变碎片本身。
它只是…极其隐晦地…将一丝冰冷的、充满怀疑和背叛意味的“暗示”,如同植入病毒般,悄无声息地…“注入”了那道本就存在的裂痕深处。
做完这一切,这缕冰冷意念如同完成了任务的影子,瞬间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块本就布满裂痕的、关于背叛与死亡的古老记忆碎片,依旧静静地漂浮在记忆星海的最深处,黯淡无光,死气沉沉。
只是,在那道最深的裂痕深处,似乎多了一点…极其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光泽?
光茧依旧温暖。
光团依旧柔和。
石室依旧宁静。
茧中的少年,呼吸平稳,力量在增长,伤势在愈合,仿佛正走向新生。
而识海深处,那片被遗忘的、充满创伤的古老记忆尘埃之下,一颗由冰冷背叛浇灌的种子,已被悄然埋下。只待某个契机,便会破土而出,开出名为猜忌与痛苦的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