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坊地下室的霉味混着草药燃烧的辛辣，熏得林风眼泪直流。他跪在石板上，手指悬在半空，面前摊开的羊皮纸上画着七个基础符文。
"手腕再低点。"埃尔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同时一根细木棍啪地打在林风手肘上，"东方符文讲究'气韵流动'，不是用蛮力刻出来的。"
林风龇牙咧嘴地调整姿势。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挨打了，右手肘肿得像个馒头。地下室的烛火忽明忽暗，把他颤抖的影子投在刻满符文的石墙上。
"从'天'符开始。"埃尔文用木棍点了点羊皮纸左上角的符号，"记住呼吸节奏——吸气时起笔，呼气时落笔。"
林风深吸一口气，蘸满银粉的羽毛笔尖触到纸面。当笔尖移动的瞬间，吊坠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差点叫出声。银粉画出的线条诡异地开始发光，在纸上蜿蜒流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别停！"埃尔文厉喝，"断了气息符文就废了！"
林风咬紧牙关继续，汗水顺着鼻尖滴在羊皮纸上。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照亮了地下室每个角落。石墙上的刻痕仿佛被唤醒，此起彼伏地闪烁呼应。
"好！"埃尔文难得地露出笑容，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第一次就成功激活，不愧是源符选中的人。"他弯腰凑近观察那个发光的符文，"不过线条还是太僵硬，像蚯蚓爬——"
话音未落，羊皮纸突然自燃起来，眨眼间烧成灰烬。
"这...这正常吗？"林风拍打着沾到袖子的火星。
埃尔文从木箱里又抽出一张羊皮纸："正常。初学者能激活就不错了，控制力度需要时间。"他忽然眯起眼睛，"你胸口不烫吗？"
林风这才意识到吊坠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导师刚才的异常，埃尔文却已经用木棍敲了敲石板：
"继续。今天不把这七个基础符都练一遍不许吃饭。"
当林风画到第五个"水"符时，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浑身裹着黑布的人影跌跌撞撞冲进来，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草药味。
"关门！"埃尔文闪电般掷出三枚银币，银币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嵌入石门四周的凹槽。石门轰然闭合的瞬间，林风听到外面传来利器破空的声音。
黑衣人扯下头巾，露出满是疤痕的脸——是个中年女人，左耳只剩半个。"他们找到我了，"她喘息着说，"东区的三个联络点都被端了。"
埃尔文脸色阴沉如水："多少人？"
"至少二十个影之手，还有..."女人的目光突然落在林风身上，声音戛然而止，"这就是那个孩子？"
林风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女人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尤其是看到他胸前的吊坠时，独眼里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出去。"埃尔文挡在林风前面，声音冷得像冰，"走密道。老规矩。"
女人不甘心地又看了林风一眼，才踉跄着奔向石墙。她在某个符文上按了一下，墙面无声滑开，露出黑黝黝的通道。寒风从通道里涌出，带着地下河特有的腥气。
等女人的身影消失，埃尔文才转向林风："看到了吗？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小心。"他指向正在发光的银币，"警戒符，我花三年时间刻满整个磨坊。刚才要是晚一秒..."
林风突然意识到那些银币上的花纹也是符文。他想起在市场见过的普通银币——光滑平整，绝没有这些复杂纹路。
"她是谁？影之手又是什么？"林风忍不住问。
埃尔文没有回答。他走到石墙前，手掌按在某个特定位置。墙上的符文依次亮起，组成一幅奇特的图案——像是无数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今天的课提前结束。"埃尔文的声音突然苍老了十岁，"明天带一盎司月见草汁来，要黎明前采集的。"
林风知道这是逐客令。他收拾羽毛笔时，发现刚才画的四个成功符文正在羊皮纸上缓缓消失，就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
"等等。"埃尔文突然叫住他，从木箱底层取出个铁盒，"睡前把这个涂在手上。"
铁盒里是种散发着松木香的青色膏体。林风刚打开盖子，吊坠就微微震动起来，像是遇到老朋友般欢欣。
"符膏？"
"改良版。"埃尔文已经背对着他开始整理书籍，"能缓解符文反噬。记住——涂完后别碰金属，会导电。"
林风走出磨坊时，月亮已经升到中天。贫民区的喧嚣远远传来，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他摸了摸胸前的吊坠，发现金属表面刻着的纹路似乎比早晨更清晰了些。
酿酒坊的阁楼里，林风借着月光研究铁盒里的符膏。当他用手指蘸取时，膏体竟然发出轻微的嗡鸣，在指尖形成细小的漩涡。窗外的猫头鹰突然厉叫一声，吓得他差点打翻铁盒。
"导电是什么意思..."林风嘟囔着把符膏涂在红肿的手肘上。清凉感瞬间渗透皮肤，紧接着是针刺般的疼痛。他倒吸一口冷气，看见皮肤下的血管正泛起诡异的蓝光。
疼痛持续了约莫十分钟。当蓝光消退时，林风惊讶地发现手肘的肿胀完全消失了，甚至比受伤前还要灵活。他试着在空中画了个白天学的"天"符，关节竟没有丝毫滞涩。
阁楼地板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是酿酒坊的老约翰催他睡觉了。林风匆忙藏好铁盒，却在躺下时听到衣袋里传来纸张摩擦声。
掏出来一看，是张对折的羊皮纸碎片，上面用银粉写着：
「明日带源符来。真正的课程开始。」
字迹娟秀工整，绝不是埃尔文那鸡爪般的笔迹。林风盯着碎片发呆——这是什么时候被塞进口袋的？那个女人？还是...
他的思绪被突然响起的警钟打断。远处火光冲天，正是老磨坊的方向。林风扑到窗前，正好看见三个黑影在屋顶间跳跃，月光下他们手中兵刃的反光，像一串猩红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