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酒坊的劣质麦酒味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时，林风正用破布条缠紧手腕。阁楼窗外，老磨坊方向的火光已经变成滚滚浓烟，在月光下像条扭曲的黑龙。
"该死！"林风把源符塞进衣领，金属贴肉的灼热感让他打了个激灵。他刚推开窗户，三支弩箭就钉入窗框，箭尾嗡嗡震颤。
屋顶上蹲着个戴乌鸦面具的人，手中弩机在月光下泛着蓝光——淬了毒。林风本能地缩回身子，却听见酿酒坊后院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至少两个入侵者。
"埃尔文说得对..."林风咬破手指，在掌心快速画出刚学的"雾"符。血液诡异地被皮肤吸收，纹路泛起红光。当后院木门被踹开的巨响传来时，他猛地将手掌拍向地板。
整间阁楼瞬间被浓雾填满。这雾带着铁锈味，粘稠得像液体，连月光都透不进来。林风听见闯入者的咒骂声和跌倒声，趁机从窗户翻出，沿着排水管滑到小巷。
贫民区的石板路湿滑异常。林风跑出两条街后，胸口源符突然变得滚烫。他猛地刹住脚步，前方巷口不知何时立着个披斗篷的身影。
"反应不错。"埃尔文的声音，但语调比平时尖利。人影掀开兜帽，露出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是昨天那个独眼女人。
"他在哪？"女人向前逼近，独眼里跳动着疯狂的火光，"老东西把源符传给你了？"
林风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墙。女人每走一步，腰间挂着的金属罐就叮当作响，罐身刻满扭曲的符文。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林风暗中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伤口。血腥味刺激下，雾符的余力在血管里蠢蠢欲动。
女人突然咧嘴笑了，露出满口黑牙："装傻？"她解下一个金属罐，"那就让'蚀骨虫'帮你回忆回忆。"
罐盖打开的瞬间，林风听到密集的振翅声。月光下，一团黑雾从罐口涌出——是由无数针尖大的飞虫组成的虫群。女人吹了声口哨，虫群立刻朝林风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源符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林风下意识抬手遮挡，却见金光中浮现出个模糊的符文轮廓。虫群撞上光幕，发出油炸般的噼啪声，纷纷坠落。
"不可能！"女人尖叫，"源符怎么会认主？！"
林风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女人已经抽出把锯齿短刀扑来。刀刃上的紫色黏液滴在石板上，腐蚀出缕缕青烟。
"当！"
一支银箭从侧面射来，精准击飞短刀。女人惨叫着捂住手腕，那里钉着支刻满符文的箭矢。
"滚。"埃尔文的声音从屋顶传来。老人手持银弩，灰白乱发在月光下像团燃烧的火焰，"告诉影之手，这孩子我保了。"
女人怨毒地瞪了林风一眼，抓起虫罐消失在巷尾。林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这才发现冷汗已经浸透后背。
"起来。"埃尔文不知何时站在面前，扔来个布袋，"换上，我们时间不多了。"
袋子里是套深蓝色学徒服，质地比林风这辈子穿过的任何布料都精细。他刚换好衣服，埃尔文就拽着他拐进条隐蔽的小路。
"磨坊..."
"废了。"埃尔文脚步不停，"好在重要资料昨晚就转移了。"他忽然停下，扳过林风肩膀，"听着，从现在起，你是我在北方发现的魔法苗子，父母死于瘟疫。记住这个设定。"
林风刚要提问，眼前豁然开朗。小路尽头是座灯火通明的白色建筑群，高塔尖顶在月光下如同出鞘的利剑。正门上方，用发光宝石拼成的星座图案缓缓旋转——星辰魔法学院的标志。
"你要送我进学院？"林风声音发颤。这里与贫民区仿佛两个世界，连空气都飘着花香。
埃尔文从怀中取出封信："院长是我旧友，他会安排你参加入学测试。"老人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影之手用的是腐骨毒...该死..."
林风这才注意到埃尔文后背的袍子已经被血浸透。他想扶住老人，却被推开。
"专注测试，别暴露源符。"埃尔文擦掉嘴角血迹，"学院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找到'星象塔地下三层的蓝皮书'..."
话未说完，学院大门突然洞开。一队穿银边黑袍的法师快步走出，为首的秃顶男子胸前别着钻石星徽。
"埃尔文？"秃顶男子皱眉，"二十年不见，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埃尔文扯出个难看的笑容："莱纳斯，这孩子交给你了。"他用力推了林风一把，"按约定，给他个测试机会。"
莱纳斯院长打量着林风，目光在他洗得发白的手指和粗糙的掌纹上停留片刻："东方裔？"
"父母是丝绸之路的商人。"埃尔文抢答，"瘟疫带走了他们，只留下这孩子对星辰的敏锐感知。"
院长不置可否地哼了声，示意助手带林风进去。当林风回头时，埃尔文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地上一小滩黑血证明老人曾站在那里。
测试大厅像个小型天文馆，穹顶投影着旋转的星图。林风被要求站在中央的水晶台上，四周坐着五位考官。
"集中精神，"院长坐在最高处，"尝试与你的本命星建立联系。"
林风茫然抬头。埃尔文从没教过什么星辰魔法，他连基本星座都认不全。水晶台开始发光，四周响起窃窃私语。
"奇怪，没有星辰共鸣..."
"但水晶反应很强啊..."
"再等等..."
林风急得手心冒汗。忽然，胸前的源符轻微震动起来。他福至心灵，偷偷用指甲在掌心划出个"幻"符——这是昨天埃尔文演示过但禁止他尝试的高级符文。
剧痛从掌心炸开，林风差点叫出声。但紧接着，水晶台爆发出耀眼的银光，穹顶星图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北斗七星的位置。考官们集体起立，院长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天枢星共鸣！百年难遇的导魔体质！"
欢呼声中，没人注意到林风掌心的伤口正诡异地愈合着，皮肤下隐约有蓝光流动。院长亲自为他戴上铜星徽章时，源符突然变得冰凉——这是遇到危险时的预警。
"宿舍安排在北极星塔。"院长拍拍他肩膀，"明天开始正式课程。对了..."他压低声音，"埃尔文那老混蛋要你找什么？"
林风心跳漏了半拍："我不明白..."
"少装傻。"院长冷笑，"那老东西从不做亏本买卖。"他直起身，声音恢复威严，"不过无所谓，在学院里，你首先是我的学生。明白吗？"
林风低头称是，余光瞥见院长袖口绣着个微型符文阵——与影之手女人腰间的罐子上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宿舍是间圆形石室，窗户正对北极星。等领路的助教离开，林风立刻瘫在床上。短短一天经历太多，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掏出源符，发现金属表面多了几道新纹路，像是记录了什么信息。
"星象塔...蓝皮书..."林风喃喃自语，突然听见窗棂发出轻响。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落在窗台，嘴里叼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潦草的几个字：
「小心院长。他养着蚀骨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