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的手像铁钳般扣住林风肩膀，硬把他从实验室门口拽回来。两人跌进旁边的储物间，佣兵的牛腿骨横在林风喉前，无声地警告他别出声。
"那是...埃尔文？"林风用气声问道，心脏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卡洛斯摇头，用骨尖在积灰的地面写字：「克隆体。二十年前的实验品。」
门外传来液体流动的汩汩声。林风从门缝看到"院长"脱下蓝袍，露出后背——那里布满蠕动的符文，像无数蛆虫在皮下爬行。最中央是个残缺的源符图案，与林风胸前的吊坠有七分相似。
"今晚的收获不错。""院长"对着空气说话，声音突然变成埃尔文的沙哑腔调，"三个容器里，克莱斯特家的最合适。"
他走到红发少年的培养舱前，指尖冒出银光。当银光接触舱体时，少年胸口的符文突然扭曲，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林风腕上的符文基座突然灼烧般剧痛。他低头看见皮肤下的金色纹路正在重组，形成全新的复杂图案。卡洛斯瞪大眼睛，用口型说：「他在远程改写你的基座！」
储物间的阴影里，蓝皮书残页从林风怀中自动滑出。虫蛀孔中渗出黑雾，在空中组成一行字：
「用组合符-三层嵌套-攻击观测仪」
林风想起埃尔文给的记忆尘埃。但组合符需要至少三个基础符文同时激活，他目前最多只能控制两个。
培养舱里的红发少年开始抽搐，皮肤下浮现出与"院长"背上相同的蠕动符文。"院长"满意地哼起歌谣，转身去调试观测仪。这是个绝佳机会，但...
卡洛斯突然掰下一截牛腿骨塞进林风手里。骨片内壁刻满微型符文，正是林风最熟悉的"固"符变体。佣兵挤挤眼，用口型说：「老家伙给的备用方案。」
骨片边缘锋利得异常。林风划破手指，将血涂在腕部基座上。剧痛中，基座纹路突然立体化，像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指尖。埃尔文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记住，符文是活的。让它选择组合方式。」
林风闭眼感受腕部的脉动。源符变得滚烫，将某种古老知识直接灌入脑海——他看到远古祭司在石壁上作画，看到沙漠中巨大的符文阵列自行运转，看到...
"现在！"卡洛斯猛地撞开他。一支银箭擦着林风耳际射入储物间，钉在墙上化作无数小虫。
布莱克站在走廊另一端，手中银弓再次拉满。林风翻滚躲避时，手指本能地在空中画出"镜"符。但这次符文刚成型就自动分裂，与"燃"符、"震"符交织成三重结构。
银箭被反弹回去，却在半途爆成虫云。布莱克冷笑着摘下单片眼镜——镜片里映出的不是林风，而是三个重叠的虚影。
"有意思，本体居然能承受三重嵌套。""院长"的声音突然从布莱克口中传出，"看来你就是钥匙。"
卡洛斯的牛腿骨呼啸着砸向布莱克脑袋。趁这个空档，林风冲向实验室。身后传来骨头碎裂声，接着是卡洛斯的闷哼——布莱克的身体像烂泥般变形，将佣兵整个包裹进去。
观测仪是台水晶与青铜构成的复杂机械，中央悬浮着颗不断变化的多面体。林风掏出记忆尘埃，却发现自己的手正在融化——从指尖开始，皮肤像蜡一样滴落。
"投影终究是投影。""院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真能潜入星象塔？"
整个实验室开始扭曲。培养舱变成镜子，每个镜面都映出不同的林风：有的全身刻满符文，有的胸口插着源符，有的正在被虫群啃食...
唯一真实的是观测仪。林风用尽力气将记忆尘埃扔向多面体。在尘埃接触晶体的瞬间，所有镜子同时爆裂。
现实如潮水般涌回。林风发现自己仍跪在储物间，手里攥着源符。卡洛斯昏迷在一旁，牛腿骨断成两截。门外实验室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接着是"院长"愤怒的咆哮。
"干得好小子。"卡洛斯突然睁开一只眼，"老家伙的计划成了。"
他指向通风管道——那里爬出只缺了条腿的机械蜘蛛，复眼闪着与埃尔文相同的蓝光。蜘蛛丢下个记忆水晶，随即自燃成灰。
水晶里是段模糊影像：埃尔文年轻时站在同样的实验室里，背后站着个与他容貌相同的人。两人正在激烈争吵，突然年轻的那个拔出银针刺入自己后颈...
"院长是失败的克隆体。"卡洛斯吐着血沫说，"他偷走了部分源符力量，但需要钥匙激活完整功能。"
林风腕上的基座符文突然变成深紫色。通风管吹来的风里带着松木香，在空气中组成新的符文阵列——比埃尔文之前教的复杂十倍。
"学吧，趁乱。"卡洛斯艰难地支起身子，"我去制造更多混乱。"
佣兵撞出门的巨响掩盖了林风的练习声。他尝试按照风的轨迹画符，发现组合符文的要诀在于节奏——每个符文都有独特的呼吸频率，必须找到它们的和谐点。
当第七次尝试时，三重符文终于稳定成型。林风将它们推向通风口，符文穿过金属栅栏后突然加速，沿着管道呼啸而上。
整座塔震动起来。警报声变成某种古老的钟鸣，所有培养舱的玻璃同时出现裂纹。林风趁机冲向实验室，却看见布莱克正从"院长"背后抽出银剑——黑袍躯体像空口袋般瘫软，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噬符虫。
"终于等到这一天。"布莱克的声音突然变成女声。她撕下脸皮，露出艾琳娜的面容——但左眼是机械结构的，"院长用我妹妹做实验时，可没想到我会潜伏这么久。"
她踢开虫群组成的假院长，露出观测仪基座上的暗格。里面蜷缩着三个昏迷的少年少女，每人额头都刻着不同的符文。
"西尔维奥的哥哥，我的未婚夫，还有..."艾琳娜的机械眼转向林风，"我妹妹的本体。你刚才看到的培养舱里都是克隆体。"
塔外传来翅膀拍打声。卡洛斯在楼下大喊："巡逻队来了！"
艾琳娜快速将三个昏迷者塞进通风管，然后递给林风一片机械鸢尾花瓣："贴在源符上，能暂时屏蔽院长的追踪。"
花瓣接触源符的瞬间，林风看到无数记忆碎片——二十年前的政变、埃尔文被剥离符文的惨叫、艾琳娜妹妹被强行改造成容器的过程...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本金属封面的古籍上，书名用东方符文写着《源符典章》。
"找到它。"艾琳娜推着林风进入通风管，"那是院长唯一害怕的东西。"
管道内的金属突然开始蠕动，将三人一包裹住向下滑行。昏迷的红发少年在颠簸中醒来，第一句话是："怀表...西尔维奥的怀表有钥匙碎片..."
地下河的水声越来越近。林风腕上的基座符文不知何时已变成完整的五重结构，像微型星座般自行旋转。当众人跌入河中时，他看见埃尔文站在岸边草屋前，手里捧着本金属封面的古籍——封面正在滴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