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另一边,宋修杰带回飞控核心的源码后,就交代给下属保密度极高的计算机相关的研究所,进行代码逻辑安全性审查。

文件被分类为“特别密级”,资料传递经过层层加密与物理隔离,仅限于镜湖所核心权限内部流转。

与此同时,研究所的网络权限也被暂时下调,避免数据外泄的任何可能。

甚至连打印这段源码的权限,都被人为冻结,只能通过屏幕以“只读模式”逐行浏览。

安排完这些,宋修杰便不再过多关注。他知道事情重要,却也知道,自己身处的这个位置,注定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像他这样的局长,要统筹的是整个大夏科技发展的脉络与节奏。

微电子、新能源、高轨通信、智能制造……每一条技术线都牵动千万人命运,每一项投入都需权衡五年后的战略方向。他的职责,是做布局者,是牵线人,而不是亲手写代码的工程师。

百忙之中,抽空去见见伍思辰和他的工厂,已经是很重视的事情。

对于飞控核心,虽然他知道,肯定很有价值,但是想来也只是之前没有足够有头脑的人去钻研这块而已。

然而,接收到审核任务的“镜湖所”研究所所长祁浩博,却是一阵头皮发麻。

祁浩博坐在镜湖研究所的主控机前,双眼布满血丝,屏幕上那段逐行滚动的飞控核心代码,像一道道深奥的咒文,将他牢牢困在座位上。

他已经连续三小时没挪窝了。

在他的身后,是研究所几位高级工程师、博士、副所长,一个个屏住呼吸,神情凝重。

一开始,他们只是带着“完成任务”的态度审阅这份代码。

可随着解读深入,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震惊,继而诡异,最后陷入一种深深的不安与震撼。

代码逻辑层级分明,但模块之间却像是生物体的神经网络,拥有某种“自适应性”,而且高度精简却效率惊人。祁浩博一度怀疑这是一种用“人类语言勉强表达出的非人类架构”。

更让他坐立不安的是,那段隐蔽的、仅在极限状态下触发的冗余补偿程序,简直不像是普通飞控程序该具备的东西。

——那是一种“反演学习”机制,能在飞行姿态失控时,根据现场环境主动切换控制模型,甚至能重构自身决策路径。

“这不是程序。”祁浩博喃喃,“这是……一个意识雏形。”

“所长,检测到了运行日志内置的行为模拟模块,它能在模拟演练中主动‘试错’,像是在……自己训练自己。”一位年轻工程师语气发颤。

“你说什么?”祁浩博猛然转头。

“就像是,有个看不见的飞行教官,在不断教会它怎么飞得更好——而它自己,会记住、会改进、会进化。”

研究所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怎么可能……”祁浩博低声嘶哑,一只手死死按住桌面,额头渗出细汗。他再度滑动滚轮,将那一段行为模拟模块的核心代码逐行展开。

那不是普通的仿真逻辑。

那是一个动态进化系统的早期雏形。

以感知反馈为基础,以场景变量为参考,以目标稳定性与路径冗余为评估权重,它能从失败中“痛感”,并在下次规避同类错误。

甚至——它会“选择”某条操作路径,而不是仅仅“执行”。

“这不是人工智能的雏形吗……”身后的副所长低声开口。

“不对。”祁浩博摇头,眼中布满血丝,“它不是在模拟智能,它是真的在用飞控这件事,在构建属于它的‘行为学’。”

“我们过去的飞控核心,是在教无人机‘怎么活’;这个,是在让无人机‘学会活’。”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仿佛凝固了。身后的每个人都像被一记闷雷击中,呆站在原地。

第二天一早

祁浩博冲进了宋修杰的办公室。风尘仆仆,眼底布满血丝,连白大褂都还挂在肩上没来得及脱下。显然,他是一夜没合眼。

“局长,这段飞控核心的源码,你是从哪里获取的?不会是我们的人,通过秘密渠道,从鹰酱那边获得的吧?”

宋修杰正在翻阅文件,听见这话,眉头一挑,语气却依旧轻缓:“呜,如果我说,是一家玩具厂的厂长给我的,会怎么样?”

祁浩博的嘴巴微微张着,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原本预想的,是军方秘密实验室、某位归国千人计划科学家,或者某个潜伏多年的高水平卧底。但一个……玩具厂厂长?

“怎么可能?”他几乎脱口而出,“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毫不夸张地说,这段代码如果愿意公开,直接就能拿今年的图灵奖!”

那并不是夸张,也不是激动后的失言。那是祁浩博作为系统构架方向的顶级专家,对这段飞控代码中蕴藏的演算机制、模块思维和自适应逻辑所做出的最冷静判断。

宋修杰放下笔,靠在椅背上,盯着祁浩博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他原本只当这段程序是某个工程师的灵光一现,是机缘巧合下的巧妙产物,但听见祁浩博那句“图灵奖”时,他的手也轻轻颤了一下。

他之前不了解,以为是组织一批人,潜心研究就能搞出来的东西。

现在从祁浩博这里,他知道了这个飞控核心的不一般。

“他交给我的,竟然是这样宝贵的东西?”

祁浩博继续追问,语速加快,声音里隐隐带着焦躁:“宋老,别那我打趣了,告诉我是不是鹰酱的?如果他们已经掌握了这种飞控系统,那我们大夏的无人机领域……可能要重新定义‘代差’了。”

宋修杰轻笑,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了两下:“哈哈,别担心,是我们自己的人。”

“是谁?”祁浩博几乎贴近了桌案,一副“必须知道答案”的神情,“就这个成果,一个国家最高科技奖都不为过,一个院士的头衔都是值得的。”

宋修杰盯着他,语气不快不慢地重复道:“我说了呀,一家玩具厂的厂长。”

办公室陷入短暂沉寂。

祁浩博瞳孔收缩了一瞬,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句子。

那种“玩具厂厂长”与“意识级别的飞控核心”之间的强烈反差,击碎了他多年科研经验构建的现实认知。

“……你是认真的吗?”他声音发干,像是确认某种荒谬神话的真实性。

宋修杰只是微微点头,目光却落向窗外天际,像是在思索那个年轻人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