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愈发深沉。铅色的浓云将残月和星子尽数吞没,整个南锣鼓巷九十五号四合院,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沉寂无声,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白日里的喧嚣与那份沾血的“喜庆”早已散尽,只剩下疲惫后的酣眠,以及某些人嘴角抑制不住的得意笑容。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比夜色更深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中院的阴影里,正是赵锋。白天,他并未急于动手,而是利用从城南黑市掮客处高价弄来的特制“迷迭香”——一种能让人深度睡眠,甚至产生美梦的熏香,再结合他对四合院每一寸土地的熟悉,做足万全的准备。此刻,他便是来收取第一笔,也是最解恨的利息。

精神力如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覆盖整个四合院。每一间屋子,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道粗重的鼾声、每一句含糊不清的梦呓,都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前院东厢房,原先赵家的屋子,此刻充斥着贾家特有的酸腐气。贾东旭搂着秦淮茹,脸上带着痴汉般的笑容,口水都快流出来。他梦见自己戴着那块从赵锋家“分”来的上海牌手表,穿着崭新的蓝色卡其布工人服,在轧钢厂工友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走进车间,连平日里对他颐指气使的车间主任都对他点头哈腰,一口一个“东旭师傅”。秦淮茹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但嘴角却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笑意,或许是梦到孩子们终于能顿顿吃上白面馒头,自己也能扯几尺新布做衣裳。

中院,易中海的屋里。这位一大爷睡姿倒是板正得像块棺材板,只是眉头微微拧着,仿佛在梦中也在算计着全院的养老大计。他梦见自己仙逝后,傻柱披麻戴孝,哭得惊天动地,全院人为他树碑立传,歌颂他“高风亮节,一心为公”,是四合院永远的定海神针。

傻柱的房间里,鼾声如雷,震得窗户纸都微微发颤。他梦见自己提着那台崭新的红星牌收音机,在秦淮茹面前显摆,秦淮茹眼含春水,对他投来崇拜的目光,还羞答答地答应给他做一顿他最爱吃的红烧肉,让他晚上去她屋里“说说话”。他咧着嘴,嘿嘿傻笑,脚丫子还不自觉地蹬了蹬那床薄被。

“呵,一群沉浸在虚妄美梦里的蠢货,死到临头尚不自知。”赵锋心中冷笑,如判官俯瞰众生。他意念微动,储存在小世界里的“迷迭香”粉末,无色无味,化作一股股极淡的、肉眼几不可见的青烟,如同有灵性一般,精准地从各家各户的门窗缝隙中悄然渗入。这香气并不刺鼻,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兰甜香,让本就熟睡的众人,睡得更沉,更香甜,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浑然不知灭顶之灾已然降临。

赵锋首先来到前院东厢房,他曾经的家。看着那扇熟悉的门,如今却贴着贾家歪歪扭扭的春联,心中那股被原主记忆牵动的刺痛感,此刻竟奇异地平复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漠然与嘲弄。他伸出手,并未触碰门板,只是意念一动,“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门内侧那根粗木插销应声而开,仿佛有无形的手将其拨动。

推开门,屋里的摆设,既有原主家留下的几件还算完好的旧物,也有贾家新搬来的各种破烂杂物,显得不伦不类,乌烟瘴气。床上,贾东旭和秦淮茹正并排躺着,睡得人事不省,贾东旭的腿还不安分地搭在秦淮茹身上。

赵锋的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曾经熟悉的家具:那张父亲亲手打的、桌面光滑如镜的八仙桌,如今桌面油腻腻的,堆满贾家吃剩的碗筷和棒梗的脏玩具;那个母亲最珍爱的、雕花精致的樟木箱子,此刻箱盖大开,里面塞满贾家的旧衣物。原主记忆中温馨整洁的家,如今已面目全非,如同被猪拱过的菜地。

他没有丝毫停留,意念到处,屋里但凡沾赵家气息或是值点钱的东西,开始一件件凭空消失。贾东旭塞在枕头下的那个破钱包,里面有易中海“赏”给他的那一百块“卖命钱”和一些零散票证,咻的一下不见。秦淮茹藏在床头柜抽屉最里层,用手帕包着的几十块私房钱,连同那个装着几张皱巴巴布票的小布包,也消失无踪。

紧接着是那块被贾东旭戴在手腕上,此刻小心翼翼放在床头小几上的上海牌手表,表盘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微光,下一秒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赵锋的眉心,进入小世界。桌上那台收音机——那是傻柱从赵家“分”到的,贾东旭厚着脸皮“借”来给宝贝儿子棒梗听评书的,自然也逃不脱被“回收”的命运。

然后是家具。那张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八仙桌、几条油腻的条凳、那个被塞满破烂的红漆木柜、母亲的樟木箱子……一件件,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气中。最后,连那张贾家睡得正香的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也“咻”的一下不见踪影!

“噗通!咚!”贾东旭和秦淮茹连带着那床垫重重地、毫无缓冲地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两人只是在梦中齐齐发出一声闷哼,皱了皱眉,贾东旭更是不满地嘟囔一句“哪个狗日的推老子”,翻了个身,搂紧同样翻身的秦淮茹,依旧沉睡不醒,丝毫没有察觉身下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冰冷的地面。

赵锋看着只剩下光秃秃地铺的房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他特意留下垫被和盖被,毕竟是寒冬腊月,真把这些禽兽冻死,那复仇的乐趣可就大打折扣。他要的是让他们在绝望、饥饿和寒冷中挣扎,而不是痛快地死去。

如法炮制,效率惊人。

中院易中海家。这位满口仁义道德的一大爷藏钱的地方倒是不少,床底下挖的暗格、米缸底下的油纸包、墙缝里塞的铁皮盒子,零零总总加起来,足有五千块钱左右,还有厚厚一沓粮票、布票、工业券。这些,连同他家那套还算体面的桌椅、橱柜,甚至是他引以为傲的几张用镜框裱起来的“先进工作者”奖状,都成赵锋小世界中的新增藏品。床,自然也没放过,易中海此刻正抱着被子,蜷缩在冰凉的席子上,梦里还在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

傻柱家更是简单得可怜。就一张包浆桌子,一个破旧的柜子,还有他那张破旧但还算结实的木床,床板夹层里,塞着一个布包,里面是三百来块钱,还有几张零散的票证。以及厨房里那些锅碗瓢盆,只要是能用的,都被赵锋一扫而空。只留下光溜溜的炕席和一床油腻的薄被,傻柱的鼾声依旧,梦里正抱着秦淮茹啃红烧肉呢。

后院刘海中家。这位官迷二大爷搜刮来的钱财,以及从赵家那间房里搬过去的家具,自然也难逃厄运。刘海中那张引以为傲的、模仿领导买来的太师椅,他平时最喜欢坐在上面端着茶缸,对着儿子们颐指气使,此刻也消失不见。他正梦见自己当上轧钢厂副厂长,此刻正躺在光秃秃的地上打着呼噜,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三大爷阎埠贵家更是被刮地三尺,寸草不生。阎老西精打细算一辈子,藏钱的本事也是一流,房梁上吊着的布袋、砖缝里塞的小纸包、腌菜坛子底下埋的瓦罐,犄角旮旯都塞着铜板和毛票。赵锋耐着性子,如同经验丰富的老农收割庄稼一般,一一“取”出,连带着他家那些破旧但还能用的桌椅板凳,以及阎解成刚到手的那个“轧钢厂定岗证明”的顶岗证明文件——虽然只是一张纸,但赵锋觉得有必要收走,让他们明天为这份“镜花水月”好好哭一场,全部清空。阎埠贵正梦见自己数钱数到手抽筋,此刻却像只虾米一样弓着身子躺在地上。

一时间,整个四合院各家各户,都上演着同样的“乾坤大挪移”。钱财、票证、家具、日用品,甚至连米缸里的最后一把米,咸菜坛子里的最后一片咸菜叶子,窗台上积灰的煤油灯,都被赵锋搜刮得干干净净,真正做到“针过不留痕”。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如同鬼魅过境,又似秋风扫落叶。那些沉浸在各自美梦中的四合院禽兽们,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赖以生存和炫耀的一切,他们刚刚瓜分来的“不义之财”,正在迅速离他们而去,让他们一梦回到解放前,甚至比解放前更惨!

当最后一缕“迷迭香”的药效即将散去,东方天际隐隐泛起一丝鱼肚白时,赵锋站在中院,精神力再次如同潮水般扫过。原本还算殷实的四合院,此刻家家户户都变得空空荡荡,家徒四壁,只剩下冰冷的地面和地上孤零零的、散发着各种味道的被褥。

“搬空我家?那我便搬空你们整个院子,让你们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赵锋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复仇的快意与彻骨的冰冷,“我这人心善,还给你们留下被子,免得你们明早起来,赤身裸体,连个遮羞的东西都没有。好好享受吧,我的好邻居们,这只是开胃小菜。”

他很期待,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这个院子,当这些禽兽们从美梦中醒来,发现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时的精彩表情。那场面,一定会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