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机械炼狱
工厂铁门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林夏握着斧头的掌心全是冷汗。门内飘来的不是熟悉的血腥味，而是机油与腐肉混合的刺鼻气息，像有人把发臭的内脏塞进了生锈的发动机。陆沉举着最后只剩五发子弹的枪，枪管还在发烫，枪口的青烟在幽绿灯光里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跟紧我。” 陆沉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他用靴尖踢开脚边蠕动的肉块 —— 那是块长着眼睛的金属碎片，睫毛还在机械齿轮的带动下不停眨动。林夏感觉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父亲地图背面的字迹突然在脑海里炸开：“血月会唤醒沉睡的造物。”
他们刚踏入厂房，头顶的吊灯突然全部亮起。惨白的灯光下，林夏倒抽一口冷气：墙上密密麻麻挂着变异生物的残骸，有的被焊在电路板上，有的半截身体嵌进管道，最诡异的是角落里那具婴儿大小的躯体，胸腔被改装成冒着蓝光的储能装置，心脏部位的齿轮正在规律转动。
“小心！” 陆沉猛地把林夏扑倒。一条裹着血肉的机械触手擦着她的发梢扫过，在地面犁出半米深的沟壑。触手末端的钢爪张开，露出里面正在腐烂的人脸 —— 那是个年轻女孩，眼窝里插着数据线，嘴角还挂着没凝固的笑容。
林夏抄起斧头劈向触手关节，金属与骨骼碰撞的火星溅在脸上，烫得她龇牙咧嘴。陆沉趁机举枪射击，子弹却被触手表面的合金鳞片弹开。更多触手从天花板垂落，每条都缠绕着不同的变异肢体，有的末端是长满獠牙的巨口，有的则是布满倒刺的昆虫复眼。
“往控制室跑！” 陆沉扯下衬衫撕成布条，缠住林夏渗血的手臂。他们踩着黏糊糊的液体狂奔，林夏这才发现地面上流淌的不是污水，而是某种半透明的胶状物质，每滴液体里都漂浮着微型齿轮和破碎的视网膜。
控制室的门被某种黑色藤蔓状的金属条缠绕，林夏挥斧砍去，金属条却像活物般迅速收缩，差点缠住她的手腕。陆沉掏出匕首，在缝隙里塞进仅剩的手雷：“三秒后！” 两人转身扑倒的瞬间，爆炸声震得整个厂房都在摇晃。
烟尘散去，林夏率先爬起来，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突然僵在原地 —— 整面墙都是监控屏幕，每个画面里都播放着不同的人体实验过程。画面里的人被绑在手术台上，身体逐渐与机械部件融合，有人的脊椎被换成液压装置，有人的眼球被改造成摄像头。最刺眼的是中间那台屏幕，画面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举着注射器，转身的瞬间，林夏看清了他的脸 —— 那是父亲实验室的同事，张博士。
“别看！” 陆沉捂住她的眼睛，却已经晚了。屏幕突然全部闪烁起来，发出刺耳的蜂鸣。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墙壁里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数十条机械触手破土而出，这次的怪物更庞大，躯体是由报废的挖掘机改装而成，驾驶室里坐着具腐烂的尸体，方向盘上还缠着半截婴儿的脐带。
林夏摸到口袋里的钢笔，这是她仅剩的武器。陆沉把最后两发子弹推进枪膛，声音低得像在交代遗言：“等它张开驾驶室舱门，我吸引火力，你...”
“闭嘴！” 林夏用绷带缠住钢笔，“要死一起死。” 她盯着怪物履带碾过的地面，发现那些胶状液体在怪物经过后开始沸腾，突然有了主意。“引它去配电房！” 她大喊，“那些液体遇到电会爆炸！”
陆沉立刻会意，举起空枪朝怪物射击，吸引它的注意。林夏则抄起地上的铁棍，朝着反方向狂奔。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履带碾碎地面的钢筋，追着陆沉冲进走廊。林夏趁机拐进配电房，用铁棍撬开电箱，露出里面错综复杂的线路。
怪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夏把缠绕钢笔的绷带一端绑在电闸上，另一端甩出窗外。就在怪物撞破墙壁的瞬间，她猛地拉下电闸！电流顺着绷带瞬间传导，地面的胶状液体剧烈沸腾，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怪物的履带陷入沸腾的液体，液压装置开始失控，驾驶室舱门缓缓升起。
陆沉抓住机会，将匕首狠狠刺进怪物驾驶室内尸体的太阳穴。怪物发出垂死的嘶吼，举起机械臂朝陆沉砸去。千钧一发之际，林夏抄起掉落的铁棍，狠狠砸向怪物的液压管线。黑色的液压油喷涌而出，混着沸腾的胶状液体，在地面形成一片火海。
两人连滚带爬逃出配电房，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更多的机械触手封锁。林夏摸到口袋里皱巴巴的地图，父亲标注的实验室还在更深处。陆沉扯下衬衫包扎新添的伤口，林夏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上不知何时被划开一道口子，皮肉外翻处露出森森白骨。
“先找医药箱。” 林夏声音发颤，她知道在这种环境下，伤口感染意味着什么。他们在杂物间翻找时，突然听见通风管道传来抓挠声。林夏举起手电筒，光束照亮管道缝隙里的眼睛 —— 那是双人类的眼睛，却镶嵌在机械蜘蛛的躯体上，八条金属腿上还挂着零碎的人皮。
机械蜘蛛突然破管而出，八只复眼同时亮起红光。林夏抄起货架上的扳手砸过去，却被蜘蛛用前肢轻松挡开。陆沉举枪瞄准，却发现子弹根本无法穿透它的外壳。蜘蛛张开螯肢，喷出腐蚀性液体，林夏侧身躲开，身后的货架瞬间被腐蚀出大洞。
“烧它！” 林夏突然想起配电房的火海，转身冲向储物间。她在角落里找到一桶汽油，拧开盖子泼向机械蜘蛛。陆沉会意，掏出打火机点燃汽油。蓝色的火焰瞬间吞没蜘蛛，它发出尖锐的电子鸣叫声，金属外壳开始扭曲变形。
就在他们以为安全时，厂房突然响起警报声。所有的监控屏幕再次亮起，这次画面里出现的是张博士的脸。他穿着沾满血迹的白大褂，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浸泡着半人半机械的怪物。“欢迎来到方舟计划。” 他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整个厂房，“你们以为这里是避难所？不，这里是人类进化的孵化器。”
林夏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的钢笔在口袋里硌得生疼，她突然意识到，所谓的方舟计划，根本不是拯救人类的希望，而是一场疯狂的人体实验。陆沉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看地面 —— 那些被烧焦的机械蜘蛛残骸正在蠕动，断裂的金属腿上重新长出肉芽组织。
“我们得找到实验室的核心。” 林夏咬着牙说，“毁掉这里所有的研究数据。” 陆沉点头，重新装填了一颗从怪物身上找到的特殊子弹。在警报声的轰鸣中，两人朝着更深的实验室走去，猩红的月光透过破碎的天窗洒进来，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血色的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