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冰海迷航
极光手枪的绿光在雪地上划出优美的弧线，林夏看着冻成冰棍的霜核体碎成冰渣，突然听见小树苗在雪橇上咯咯笑："夏姐姐的枪，像玩烟花！" 小家伙正把融化的巧克力往小满额头的雪花光斑上抹，气得老张妻子直摆手："别把糖霜糊到光斑上，回头招引冰蚊子！"
陆沉蹲在雪橇旁调试指南针，金属外壳在极光下泛着冷光："东经 150 度的信号源，正北偏东 45 度，直线距离 50 公里。" 他抬头看向地平线，那里隐约浮动着灰蓝色的雾墙，像极了冻结的海浪，"但雷达显示中间隔着片冰海，去年雪崩把旧码头埋了，现在下面全是移动的冰裂。"
"冰海就冰海呗。" 老张妻子裹紧红围巾，怀里的小满正吧唧着没牙的嘴啃雪块，"我老家在极圈外，小时候跟着爷爷破冰捕鱼，冰裂听声辨位比看地图准。" 她突然指着陆沉背包上的冰棱："你这冰棱挂得不对，尖朝左是南风，今晚怕是要刮白毛风。"
四人在正午时分抵达冰海边缘。所谓冰海，其实是片被冻成镜面的盐湖，冰层下隐约可见翻肚的变异鱼群，鱼鳍都变成了金属锯齿状。陆沉刚把雪橇推上冰面，冰层突然发出 "咔嚓" 脆响，裂缝里渗出带着荧光的海水 —— 那是被中央球体碎片污染的迹象。
"排成纵队，踩着我的脚印走。" 陆沉抽出军刀，每走十步就往冰层敲个冰钉，"老张嫂子，您盯着裂缝里的荧光，要是变成血红色，立刻喊停。" 他说话时，小树苗突然从雪橇上蹦下来，踩着冰面学企鹅晃悠，眉心的北极星光斑映在冰面上，竟形成了安全通道的指引。
冰海走到三分之一时，雾墙突然逼近。林夏听见冰层下传来类似玻璃摩擦的声响，无数黑影从冰下游过，背鳍划破冰层，露出半截机械脊椎。"是 ' 冰鳍体 '！" 陆沉大喊着拽住小树苗，那些怪物的上半身是变异的海豹，背部却嫁接了破冰船的螺旋桨，尾鳍末端还挂着生锈的锚链。
第一只冰鳍体破冰而出时，螺旋桨带起的冰碴子差点削掉陆沉的睫毛。林夏举枪射击，极光子弹却被机械脊椎弹开，反而激怒了怪物。老张妻子突然趴在冰面上，耳朵贴着冰层听声："它们的核心在腹部，螺旋桨后面！"
陆沉立刻会意，甩出登山绳套住怪物的锚链。他借着怪物下潜的力道俯冲，军刀精准刺中腹部的红色碎片 —— 那是块嵌在海豹心脏上的中央球体残片。怪物发出类似汽笛的哀鸣，螺旋桨卡住冰层，掀起的冰浪差点将雪橇掀翻。
"夏姐姐，鱼鱼飞起来啦！" 小树苗指着空中的冰鳍体笑，光斑扫过之处，怪物身上的机械部件竟开始结冰。林夏突然想起父亲影像里的话，举起极光手枪对准冰面："陆沉，引它们到小树苗的光斑区！"
蓝光与极光交叠的瞬间，冰海表面结出透明的光盾。冰鳍体的螺旋桨接触光盾立刻冻结，像被钉在冰面上的破铜烂铁。老张妻子趁机用雪橇上的鱼叉勾住怪物锚链，往冰层裂缝里拖："沉老弟，搭把手！这些废铁能当燃料！"
战斗结束时，小树苗正蹲在冰鳍体残骸旁，把它们的机械锚链拆下来当玩具。陆沉无奈地摇头，从背包里掏出冻硬的压缩饼干："再拆下去，雪橇该没绳子了。" 小家伙却举着半截锚链跑过来："给沉叔叔做项链！" 逗得老张妻子直抹眼泪 —— 这是她丈夫遇难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冰海中央的雾墙在黄昏时分化作实体，竟是座倒置的冰山，底部嵌着锈迹斑斑的 "北极星号" 破冰船。陆沉的探测器突然疯狂蜂鸣，显示船内有强磁场反应，与极光原点的能量同源。"信号源就在船上。" 他指着破冰船甲板上的弹孔，"最近有人来过，弹壳是三个月内的。"
四人从破冰船的厨房入口爬进去，腐臭味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林夏的手电筒扫过操作台，发现这里被改造成临时医疗站，金属柜里整齐码着空的抑制剂试管，标签上的编号正是庇护所的库存。"是老王他们的字迹。" 老张妻子摸着柜门上的血手印，"上个月失踪的勘探队，可能来过这里。"
船舱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陆沉示意众人隐蔽，自己贴着舱壁前进。拐角处的阴影里，蜷着个穿防护服的身影，背后背着个巨大的金属罐，罐口连接着根管子，直通胸腔 —— 那是被改造成移动发电机的幸存者，心脏位置嵌着拳头大的中央球体碎片。
"别开枪！" 林夏拦住陆沉，她看见那人身旁扔着半块写着 "救救孩子" 的铁板，"他在给船舱里的人供能。" 小树苗突然挣脱她的手，踉跄着跑到发电机幸存者身边，眉心光斑贴着金属罐发热。奇迹般地，那人胸腔的碎片开始收缩，机械管子发出 "噗" 的排气声。
"谢谢... 谢谢..." 幸存者摘下头盔，露出张被冻伤的脸，正是庇护所的厨子老李。他颤抖着指向船舱最深处："里面有个婴儿舱，老王博士临终前说，那是... 那是人类基因库..." 话没说完，就因能量耗尽晕了过去。
婴儿舱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舱体上刻着与极光原点相同的安全符号。林夏刚要触碰操作面板，破冰船突然剧烈晃动 —— 冰鳍体的残骸被某种力量拖入冰海，冰层下传来更密集的螺旋桨声，这次的怪物体型至少大了三倍，甲板上的钢板被撞出凹陷。
"是母巢级冰鳍体！" 陆沉透过舷窗，看见冰层下浮动着巨型阴影，背鳍足有三米高，螺旋桨上缠着半艘渔船，"老李说的基因库，应该在船底的冷藏室，那里有防磁屏蔽。" 他转身时，发现小树苗正把自己的光斑贴在婴儿舱上，舱门竟自动打开，里面躺着七个眉心带光斑的婴儿。
"带孩子们走！" 老张妻子扛起婴儿舱，"我熟悉破冰船结构，冷藏室在厨房下面的密道！" 她说话时，甲板突然被撞穿，巨型冰鳍体的螺旋桨探进来，带起的气流差点把小树苗吸出去。陆沉眼疾手快，用军刀砍断螺旋桨的传动轴，齿轮飞溅的火星中，他的冰晶疤痕发出强光。
林夏抱着小树苗冲进密道，却发现冷藏室的铁门被冰块封死。小树苗突然指着冰块上的光斑图案，奶声奶气地喊："夏姐姐，画圈圈！" 林夏恍然大悟，用极光手枪在冰块上画出父亲实验室的安全符号，蓝光闪过，冰块竟像黄油般融化。
冷藏室里堆满了低温保存的基因样本，中央的操作台上，放着王博士的临终笔记：「东经 150 度的幸存者，已进化出不依赖藻类的抗冻基因，他们在冰原下建立了蜂巢式定居点，用极光能量驱动生态循环。」笔记旁边，是张手绘地图，指向冰海对岸的 "蓝焰基地"。
破冰船的上层建筑开始倾斜，巨型冰鳍体的螺旋桨已经摧毁了引擎室。陆沉背着老李，老张妻子抱着婴儿舱，四人在即将沉没的船舱里狂奔，小树苗的光斑像灯塔般指引着出口。当他们跳出破冰船的瞬间，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沉入冰海时激起的浪花，在极光下竟呈现出蓝焰般的光芒。
冰海对岸的悬崖下，果然有个泛着蓝光的洞口，洞口上方用冰棱拼出 "蓝焰" 二字。老李在昏迷中突然呢喃："别碰他们的极光炉... 那是用中央球体核心改的..." 林夏摸着小树苗眉心的光斑，突然明白，所谓不依赖藻类的幸存者，正是找到了与碎片共生的方式。
"进去吧。" 陆沉检查着所剩无几的弹药，"无论前面是什么，总比在冰海上喂鱼强。" 他转身时，小树苗正把自己的围巾分给小满和七个婴儿，每人脖子上系着歪歪扭扭的结，像极了冰原上绽放的小蓝花。
洞口深处传来发电机的轰鸣，不是令人烦躁的机械声，而是带着韵律的电流声，像极了极光在歌唱。当四人踏进去的瞬间，洞顶的荧光苔藓自动亮起，映出通道两侧的壁画 —— 人类与变异生物和平共处的场景，其中一幅画着戴冰棱帽子的陆沉，正给小树苗堆冰人。
"欢迎来到蓝焰基地。" 黑暗中传来苍老的声音，拄着机械拐杖的老人从阴影里走出，他的半边脸覆盖着冰晶，却笑得温暖，"林教授的女儿，我们等你很久了。" 他看向小树苗，眼中泛起泪光，"还有我们的小极光，是她点亮了人类的新希望。"
雪在洞口外纷纷扬扬，这次的雪花带着淡淡的蓝光，像小树苗送给世界的礼物。林夏摸着父亲的笔记本，发现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当冰海冻结归途，蓝焰会点燃新的航路。」她抬头看向陆沉，后者正笨拙地给婴儿们冲奶粉，搪瓷杯上的凹坑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极光在天空中舞动，为冰海彼岸的蓝焰基地披上彩衣。小树苗牵着小满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向老人，眉心的北极星光斑与基地的极光炉遥相呼应，仿佛在宣告：末日从未终结，但人类总会在绝境中，为彼此亮起一盏灯，一盏足以融化冰雪、驱散恐惧的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