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时间，林翎抱着文件夹走向电梯厅，远远看见鹿箓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选。她下意识放慢脚步，注意到他今天换了条深蓝色领带，衬得肤色更白，袖口露出的腕表是百年灵，表盘简洁得像他的代码。
"要咖啡吗？"他忽然回头，指尖悬在"拿铁"的按钮上，"请你，当谢礼。"
林翎挑眉："谢礼？我不过是借了次工卡。"
"但让我发现了系统漏洞。"他按下确认键，金属出货口"咔嗒"吐出一罐咖啡，"我们部门正在做写字楼智能管理系统，跨楼层考勤数据互通这种bug..."他接过咖啡，手指摩挲着罐身，"很有研究价值。"
林翎忽然笑了，她听出他话里的试探。广告公司与游戏公司虽然同属文创产业，却像两个平行世界——前者擅长用创意打破规则，后者精于用代码构建秩序。她走上前，在贩卖机屏幕上点选"蜜桃乌龙茶"："所以鹿总监是想套我的话？比如我们技术部升级的具体方案？"
鹿箓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将咖啡递给她，指尖在她接过罐子时轻轻擦过她的手腕："林总监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他忽然凑近，声音低了几分，"能画出像素猫的人，是不是也懂区块链技术？"
林翎的后腰触到贩卖机金属外壳的刹那，指尖下意识蜷进掌心。春末的晨光透过写字楼中庭的玻璃穹顶，在男人肩线处镀了层冷白的边，而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却像冬夜壁炉余温，混着黑咖啡的焦苦气息漫过来，将她困在这方狭窄的阴影里。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撞在贩卖机的铁皮上，发出空闷的回响。男人抬手扶眼镜时，袖口滑下两寸，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像雪地里冻僵的树枝。他刚才在会议室说"创意部的提案需要技术逻辑支撑"时，喉结就是这样上下滚动的，声音低沉得像浸了冰的威士忌。
"所以林总监的意思是..."他忽然倾身，指尖点在她身后的饮料选单上，袖口擦过她耳际，"这台机器的故障报告，需要配上插画说明？"温热的呼吸扫过锁骨，她后知后觉想起今早出门前喷的橙花香水，此刻正与他身上的雪松味绞成乱麻，在六月的空调风里洇开涟漪。
贩卖机突然发出嗡鸣，橙汁罐头从出货口滚出来，砸在她脚背上。林翎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对方西装外套的下摆，布料上的暗纹在指腹下起伏，像暴雨前的海浪。他垂眸看她慌乱的指尖，忽然轻笑一声，退后两步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铝盒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要试试吗？清醒神经的。"
她接过糖时，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和那天帮他打卡时一样的触感。远处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林翎低头剥糖纸，看阳光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贩卖机上，她的卷发扫过他的领带尖，像揉皱的纸团里漏出的月光。雪松与橙花在舌尖化开来，甜得发苦。
这个距离太过暧昧，却又带着职场特有的克制——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博弈，试探对方的边界。
"偶尔玩过NFT数字藏品。"她仰头喝了口乌龙茶，甜味在舌尖散开，"不过更感兴趣的是..."她忽然抬手，指尖拂过他歪斜的领带，"鹿总监似乎总是在赶时间。"
鹿箓瞳孔微缩，看着她的手在自己领带上轻轻一拉，歪斜的温莎结瞬间变得端正。这个动作带着某种隐秘的掌控感，让他想起昨晚在代码里发现的优雅算法——用最少的步骤达成最优解。
"谢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低头看表，12:23，"我有个技术会议。"
"我也有创意提案。"林翎转身走向电梯，马尾在身后晃出利落的弧度，"不过鹿总监或许该试试晨间瑜伽，赶时间容易心律不齐。"她按下电梯按钮，眼角余光看见他摸向西装内袋，大概是在确认心率监测器。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忽然说："今晚十点，17层会议室的灯光，通常会亮到凌晨。"
林翎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他倚在贩卖机旁，双手插兜，领带端正得像刚被校准的代码："而23层的安全系统，能看到所有楼层的能耗数据。"
她忽然笑了，原来他早就注意到她的加班习惯。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出无数光斑，像他们之间交错的视线。电梯提示音响起时，她听见自己说："下次该请鹿总监试试我们的创意脑暴，或许能找到新的算法灵感。"
电梯门缓缓合上，她看见鹿箓嘴角扬起的笑意，像发现新漏洞般雀跃。手中的咖啡罐渐渐升温，她忽然意识到，这场职场偶遇或许不是偶然——在这栋垂直的钢铁森林里，不同楼层的轨道或许会产生交集。
